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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小说>蒋子龙蛇神>现在的故事之九

现在的故事之九(第2页)

“故意给组织制造麻烦,罪加一等。这些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爱花露婵,她已经被你们逼死了,你还这样糟關她!这说明你没有一点悔罪的表现。”辛队长一番话把黄烈全说得低下了脑袋。

邵南孙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周身冷飕飕的,有愤怒,也有惶速。黄烈全舌头上全是狗屎,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起码尊严,由人变成了一个动物。如果说辛队长的那几句话能使他老实下来,正是唤醒了他身上残存的那点人性。邵南孙心里滋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是一种令他自己也感到惊讶的心理变化,与他原来的意愿相反,他又有点可怜黄烈全了。黄烈全这种近乎疯狂的自我作贱,恰恰是人性的流露,现在的他比过去那个叱咤风云的造反头子更像个人样儿,他实际上并不是表面上的这个他。精瘦的辛队长对改造犯人确有一套办法。邵南孙又提出一个问题:“黄烈全,当初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不把花露婵的尸体送到医院进行解剖化验?”

黄烈全并不看邵南孙,却对辛队长说:“我当时心里有鬼,害怕大家知道我带她去打猎、逼她跟我结婚的事,后事办得越麻利越好。再说那阵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别说死个牛鬼蛇神,就是我们自己人不清不白地死了,也不会送到医院去解剖检查。”

邵南孙又问:“假如你真的对花露婵还有一点情分的话,请你摸着良心说句真话,花露蝉是不是被你跟李鹏万糟蹋死的?”黄烈全从凳子上站起来,眼冒凶光:“假如你真的爱花露婵,为什么还非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告诉你,花露婵的死也有你一份责任,如果不是你把她给迷惑住了,她不会那么死心眼儿!演员有几个死心眼儿的?如果像方月萱一样,还会死吗?”

邵南孙实在控制不住了,也吼叫起来:“正因为她死了,所以才是花露婵。如果顺从了你,比死还坏!”

“呸!”黄烈全往地上吐口唾沫,把脸扭过去,让屁股对着邵南孙。

这叫什么审问?邵南孙什么也没问出来,反惹了一肚子气。

辛队长先把黄烈全打发走了。然后领邵南孙去招待所吃午饭,不断宽慰他,劝他不要跟这些囚犯一般见识,呕气更是不值得。

邵南孙一句话不说,心里堵得满满的,只是出于礼貌才吃了几口人家精心为他准备的午餐。他原来还想会会当年不可一世的

“总司令”李鹏万,现在已没有这份心思了。当初这些人整他的时候,可以任意打骂凌辱人格,甚至轻而易举地就能要他的命。他现在春风得意,却不能用同样的办法报复他的仇人,真憋气!从福北监狱回来以后,邵南孙一连好多天都心烦气躁,说话尖刻,动不动就发脾气,老把“辞职不干”挂在嘴头上。“又不是我要当这个副局长,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宁愿回铁弓岭养蛇!”

工作还是在做。他召集各剧团负责创作的头头开了两天剧本讨论会,又分别到各个剧团落实了今年的剑作演出计划。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至少得像那么点意思。他挂着名儿一点事不干说不过去,他知道自己干得太多,别人也不一定喜欢。他愿意头上有个官衔,却没有想到这顶纱帽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各种人都来找他,都以为他是名人、又是头头,手里一定有很多权力。什么事情都来找他,要房子、长工资、调工作、争角色、买电视机、上医院……真是关系难处,工作难干,好人难当!

他不想借副局长的位子再往上爬,但又舍不得丢掉已经戴上的官帽子,骨子里还瞧不起当官的。……应付着,混着,说话随便,不看场合,身上那股清高孤傲的气质太过于外露了。他见不得平庸,听不得没有味道的废话,不可容忍奸诈和欺骗。他在铁弓岭什么事都是自己说了算,养成了唯我独尊的脾气。当了副局长仍然喜欢发表一针见血的意见和慷慨激昂的批评,好像他说的都是对的,常让别人下不来台。事情过去以后,自己又后悔,这是何苦呢!自己既然不拿这个小小的副局长当一回事,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人家背地里都说他官大脾气长。他自己也不满意自己,无缘无故的郁闷、发火,为一点完全不值得的事情就可以气得大吵大闹。这是怎么回事呢?好像在心里憋了十几年的那口恶气还没有放出来。也许是离开铁弓岭太久了,他想念蛇园,想念自己的书房,想写作……对了,《花露蝉传》刚开了个头,而且是个十分满意的开头,不应该间断,要继续写下去。只有写作才是他的根本,才是他生活的第一需要。现在主宰他一切的不再是爱情、金钱、名誉、地位,而是事业。事业就是一切,只有事业才是生活的核心,在任何时候事业总是第一位的,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事业是写作,而不是当副局长。他写作的时候是很痛苦,精血耗尽,卡壳的时候比自杀还难受。但是不写作的痛苦比写作的时候更大,脾气反常,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每天能写上四千字,对世间的一切都那么满意,心情舒畅;如果能写上万儿八千字,简直就飘飘欲仙。晚上听听京剧,喝上两杯酒,人生之乐莫过于此。他还想访问一下崔明,然后回铁弓岭把《花露婵传》写完。最早唤起他创作冲动,给他的创作带来新的活力的是花露婵,她至今仍然是他创作的巨大动力。自古才子多风流,文人多是从女人身上吸取创作的灵气,?不风流就难成才子。华梅、佟佩茹等又给了他新的**,每次读她们的长篇情书,都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创作欲望。

他有半个多月没有摸笔了,能不心烦意乱?

文化局后勤处给他找了一套新房子,两室一厅,就在地委大院旁边,是刚落成的新楼,很清静。他从宾馆搬出来,买了一张床和两把椅子,只要能睡觉就行了,他还没有认真想过是不是要在这儿安个家。连锅碗瓢勺都没有买,他可不想自己下厨,每天在文化局食堂吃饭。算上厨房、厕所,大小五间,全部空****的,散发着油漆和水泥的味道。他根本就不认为这是他的家,远不如住在宾馆里舒服方便。他可以自己花钱(当然是蛇研所的钱),不叫文化局报销。现在分到了新房子,再住宾馆就说不过去了。真是多此一举!他并未申请要房子,没有房子就可以经常回铁弓岭,慢慢地只在文化局挂个虚名儿就行了。现在有了这套房子反而成了累赘,谁叫他是副局长呢!有多少人想房子想蓝了眼,却分不到房子。

他在福北再呆下去非憋疯了不可。于是向周凤起请了假,明天就去一七七部队调查崔明,把这桩心事了结就算啦。一七七部队跟福北还隔着两个省。但一想起花露婵,想起那代价昂贵的过去,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感情像着了火,谁阻挡他,他就毁灭谁!他也真想再见见那个**失灵的浑小子……

下午,杨忠恕找到他的办公室,想跟他谈谈,为过去的事情向他道歉。他冷冷地拒绝了,可以说是把对方骂走了:“你不用来这一套,这不是什么道款的事。黄烈全进去了,你为什么还能登台唱戏、逍遥自在?我正在调查花露婵的死因,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谈话的。”

杨忠恕诺诺而退。他脸上挂灰,一脸苦相,那副弯腰悔罪的神色令邵南孙格外烦恶!

邵南孙从黄烈全身上惹的气,要撒在杨忠恕身上。杨忠恕现在不敢乍刺儿,他怕进监狱,怕不让他唱戏,怕邵南孙报复他……

邵南孙把杨忠恕训斥走了,自己的情绪也被破坏了,怒气涨满了全身。他拿好火车票和零用的东西,提前离开了办公室。找不到一个能消烦解闷的地方,只好回家躺着,想着以后怎样找机会整治一下杨忠恕和方月萱,以消解心头之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仍旧不愿动弹,走到文化局食堂还要二十分钟,他宁愿饿一顿,明天早晨到火车站一块吃吧。本来他可以去找佟佩茹散散心,但他有个毛病,在心烦和干正事的时候讨厌这些女人,况且又不知道佟佩茹是不是准在群艺馆?群艺馆归文化局领导,以他现在的身份到自己下属的单位去,比较招摇。也许是被紧张和孤独折磨得疲倦了一一他也得了这种时代的通病,好像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就这样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有人敲门。

邵南孙躺着没动,他不想开门。他在福北很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但都不在文艺界,他们也不知道他的新住址。知道他住在这儿的都是本系统的人,这种时候追到家里来的不会有外人,很可能又是来求他办什么事情。天哪,他讨厌那些专为个人事情来找他的人,他们不拿他当人,只把他看做是掌握着副局长权力的工具。

敲门声很轻,生怕惊吓了主人。又很有耐性,敲几下停一会儿,然后又敲几下,文雅而又节奏匀称。看来,来者不是粗俗之辈,更不会是那些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演员们。邵南孙下床开了门。

“是你?”邵南孙愣住了,门外站着方月营。她强作镇静,脸上挂着甜媚的笑。怒气突然涨满邵南孙的大脑,他全身激动,挡住门口:“毛雄文同志,有何见教?”

方月ǐ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去:“南孙同志,让我进去说,行吗?”

邵南孙想了想,还是闪开身子,让她进来,随后碰上门。他脸色痿人,目光冷酷。给方月萱搬过一把椅子,自己却不坐,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方月萱。款式优雅的水绿色旗袍,使她那本来不高的身材显得苗条修长了,脸上进行过精心的修饰,光可鉴人。一股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她通身上下光滑妖艳。狎玩生活的反而占了便宜,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韶华将逝,仍然姿色撩人。花露婵严肃认真地对待生活,却被生活吞没了!邵南孙一看见方月萱,就无法不想起花露婵。他当官以后有意疏远她,一直冷淡她,她却老想跟他套近乎……

方月营没料到邵南孙会如此不近人情,她窘迫难挨,感到邵南孙的目光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身子。她的全部本事,在这个野人面前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他看到的只是她那没有任何装饰的很不漂亮的灵魂。

方月苣知道哭告和哀求是没有用的。这些天来她没少在邵南孙身上下功夫,他都不屑一顾。她剩下的只有一招儿一撒泼!她猛然扬起头,媚光一闪:“孙子,别以为你当了局长就了不起了,你还能把我们吃了?”

她一声“孙子”,愈发激怒了邵南孙:“毛雄文你想干什么?”方月萱继续数落他:“你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小肚子鸡肠子,心里有气往女人身上撒。你拍着胸脯想想,我方月萱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跟露婵的事?你干吗要这么逼我们?杨忠恕找你赔礼认罪,你把他赶走。我三番两次登门道歉,你简直要把我吃了。你还有点人味儿吗?”

这话不仅损伤了邵南孙男人的自尊心,而且让他知道了方月萱来找他的目的,尖刻地说:“这么说你是来替自己的男人求情的?”

“他有错误,可没犯什么罪,用不着求你!”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跟你算帐!”方月萱声狠气暴,眼角眉梢却抛娇撒媚。

邵南孙嘿嘿一笑:“跟我算帐,好啊,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算什么帐?”

“你光棍一条,住着一套这么好的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住一间小南屋,这合理吗?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

“你生气?你眼红?毛雄文同志,好运气不能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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