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完开水回来就听见手机响,肯定又是剧务,看都没看就按下接听键和扬声器,小谢一边往泡面盒里倒开水一边讲电话:“喂,宋姐,我不想去,我自己已经做好饭了,你们玩的开心。”
那边很久没说话,半天才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男人的声音:“我难得请一回客,谢小姐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小谢一个激灵,手一抖,热水溅到手指上,哎哟一声叫,那边狐疑地问:“你不会是在吃泡面吧?”
小谢心虚:“哪有,我的晚餐很丰盛,不劳白先生挂心,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没等那边说话她就挂断了电话,白先生从哪里得到她的手机号码?哦对,他是投资人兼制片人,想要一个替身演员的电话还是很容易的,肯定是导演或者其他剧组人员给他的,这群拉皮条的家伙!
白先生的目的一目了然,可是小谢并没有半分要和他周旋的兴趣。
可是小谢没有,不代表那位白先生也没有。白先生奉行的显然是敌退我进敌疲我打的战略战术。一个小时后,小谢都已经躺在**读白天那本没读完的《啼笑因缘》,突然听到下面隐隐传来喊声,句句声声全是谢以洛三个字。
用脚趾也能猜到是谁,小谢无奈地起身,拉开阳台的玻璃窗走出去。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站在下面仰着脸喊她名字的不是白天里那个白先生还能是谁?小谢考虑,是要一盆水泼下去还是一个花盆砸下去?
这些馊主意也只能想想就算了。事实是,小谢只能无奈地穿上衣服走下楼去。
白先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吃定了小谢丢不起这个人,方法馊和烂没关系,只要能奏效。白先生志得意满,声音很快活:“走吧,为了你我可是放了一整个剧组的鸽子。”
他说的这样**裸,小谢定在原地,干干脆脆地回答他:“白先生,我不是祁宋宋,我的专业是法律,不是表演,我不需要讨好你。”
白先生满不在乎地笑,却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没头没脑地说:“白先生多难听,我有名有姓,白朗宁,朗朗乾坤,盛世平宁。”
这是剧本原著里的一句话,乱世里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这世界终有一日,朗朗乾坤,盛世平宁。”
小谢还是一动未动:“我说过了,我无意陪你玩游戏。”
白先生故作诧异地看着她:“游戏?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你没有看出来吗?我在追求你,像追求一个女朋友一样追求你。”
他一脸的真诚,他真该去演戏,当祁宋宋是死的是透明的吗?
暮春的晚上还是带点寒气,白朗宁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熟练地点火,打火机火焰跳出的瞬间照亮了他的脸,他的五官立体冷峻,比起裴北魏多了一份寒气,比起季云攀少了一份圆融,老实说,他的皮相比不过裴北魏,更不用说季云攀。
想到这里小谢又有些懊恼和悲哀,已经想好要和季云攀划清界限,但她总是忍不住把见到的男人都和季云攀做对比,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越是对比越是绝望,没有人能比得过季云攀,没有人能取代季云攀。
“季云攀已经是别人的了。”白朗宁吐出一口白烟,他突然提起季云攀,让小谢狠狠地吓了一跳。他看着小谢受惊的表情,脸上显出恶作剧成功的顽劣表情:“和季云攀的一生已经没有指望了,你难道想就这样独身?千万别,时间长了,连季云攀都会为你这一腔痴情感到头痛,简直是害人害己,愚蠢不堪。春种秋收,人到了年纪就该恋爱,我真心觉得我是个好对象。”
他为什么会知道季云攀?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对季云攀的心思?小谢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朗宁,觉得毛骨悚然,窥视人的秘密,热衷于戳人的伤口揭人伤疤,这个人真可怕。
2、
白朗宁再怎么可怕,这场戏还是要拍下去,毕竟是签了合同的,她可没钱支付违约金。
前一天收工时候导演告诉她说明天会有**戏,然而第二天到了剧组却被告知今天她的戏份被取消掉了。小谢诧异地看着导演,导演无奈:投资人临时要求改戏,让删掉那段戏,不只是这样,以后凡是有**镜头全部删除。
小谢浑浑噩噩地坐回剧务处,今天有陆小姐的戏,刚才导演和小谢说话的时候简真就在一旁冷眼看着,见小谢走过来,她站起身走到小谢身边:“我听说昨天你在片场遇到了白朗宁?”
提起白朗宁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口气里带着嘲讽,很显然她对白朗宁很是不满。小谢点点头:“是,昨天他还去我们学校找我,说要追求我。”
简真脸色一变:“你怎么回答他?”
小谢摇头:“我当然是拒绝,但是他好像并不想善罢甘休。”
简真蹙起眉头:“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搭理他,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小谢乖乖地点头:“我听你的就是。”
简真打电话来的时候季云攀就在裴北魏家,他越来越多地愿意停留在裴北魏这里。半旧的沙发和地毯,褐色的窗帘,玄关处鞋架上那双旧旧的红绒拖鞋,磨到看不清数字的遥控器,这里到处都是小谢存在过的证据。距离上次和小谢见面已经是三个多月,上次见面是在法庭外,他看见她倒在雪地里不肯起身的背影,知道她心里的悲恸,不能无动于衷,却真正无能为力。
季云攀不爱谢以洛吗?不,再冷漠的人也会对人心存爱意。但是并非心中有爱就足够,爱是一种感觉,亦是一种能力。季云攀爱谢以洛,只停留在心中的感觉上,希望她好,却不能带给她好。在爱人这件事情上,季云攀愚笨,不带智慧。好的爱情让人看见世界,坏的爱情让人失落世界,而季云攀自知自己是后者。他只能凭吊和怀念。
电话铃声响起来,季云攀心里一动,屏气接起电话,听到声音的瞬间心坠落下去,不是小谢。
“裴北魏,是你吗?我是简真,有事找你商量。”
简真?除了生日,简真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裴北魏的,出了什么事?季云攀清清嗓子:“裴北魏不在,我是季云攀,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了,他回来后我帮你转达。”
简真与季云攀也是朋友,因此并没有做过多迟疑:“是关于阿洛的,阿洛现在在我艺人在的剧组里做替身演员,最近被白朗宁那个二世祖缠上了,我看阿洛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你告诉裴北魏,让他来一趟剧组找一下白朗宁,以家长的身份处理下这件事吧。”
白朗宁怎么会缠上小谢?季云攀几乎脱口而出,硬生生按捺住,季云攀强装冷静地回答了一句好,挂掉电话后立刻拨通了裴北魏的手机:“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小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