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地走过去,赵光松见到她来,脸上浮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小谢嗯了一声,腹诽说我还真的是不想来呢。
赵光松在太阳底下站久了,满脸的汗,抬头看看硕大的太阳,指指前面不远处的冰室:“天太热了,我们要不要进去坐一下?”
小谢赶紧举反对牌:“不用了,我还有事呢,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被拒绝的赵光松讪讪地笑:“我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爸爸太过分了。”
小谢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不是死缠烂打就好:“没什么,反正对不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反正全校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影响已经出去了,启人恶女的这顶帽子也摘不掉了。你老爸不是什么好人,你也未必是,这时候假惺惺的,恶不恶心。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想,赵光松听了那句没关系,如释重负地擦一把汗:“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告诉你,那两个女孩子真的不是我派去找你麻烦的,她们的我的好朋友,人也不坏,就是,就是……”
他费力地斟酌着用词,小谢接口:“就是替你打抱不平是吧?好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走了,再见。”
赵光松没有拦住她,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她那句我相信你只是随口敷衍而已,因为对于任何人而言,选择相信一些人,不过是因为不愿意分出精力去怀疑他,因为全然是不想干的人——谁会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小谢她肯定都不知道,那天她把早餐扔掉时,教室的窗户大开着,赵光松就在不远的角落里看着她,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那是他第一次去给女孩子买早餐,付钱的时候商店阿姨笑嘻嘻地看着他:“小伙子是给女朋友买早餐的吧?”
他曾被她当众拒绝羞辱,但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暖热温软的。
很多年小谢再想到赵光松,不是不愧疚不懊悔,不管是谁,肆意践踏一颗爱人的心总是不可原谅的。有什么比一个少年心中所存的恋慕更宝贵更易破碎呢?像一只琉璃的瓶子,即使摔碎了,也流光溢彩,湛湛地在旧时光里漂亮着。
2
出发那天是个好天气,暑气突然降了下去,天阴阴的却迟迟不肯降雨,悬在上空像是笔洗里洇湿的一张宣纸,裴北魏开车送他们去车站:“祝你们旅途愉快。”
季云攀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口吻:“虽然知道说了也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祝你成功。”
小谢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们,这打的什么哑谜?直觉告诉她,肯定还是关于那个叫简真的人。
三十多个小时的卧铺,小谢和季云攀的铺位相对,都是中铺。刚上车精神饱满,行李放好后两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外面的风景,小谢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季云攀,简真是谁?”
季云攀惊诧地看着她:“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裴北魏跟你说过?”
小谢摇头:“有次邮差来送信,我看到有封信的寄信人是简真。”
季云攀唔了一声:“简真啊,他是裴北魏的前女友。”
前女友?那就是说分手了?小谢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分手了裴北魏还为什么老是去找她?”
季云攀笑了:“你怎么知道裴北魏是去找简真?”
小谢眼珠一转:“凭,女人的直觉。”
季云攀哈哈大笑:“什么女人的直觉,小孩子一个。”
列车员推车走过,季云攀伸手拦住买水果:“你要吃什么?苹果还是西瓜?”
小谢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眼珠不错地看着他,季云攀无奈:“好奇害死猫啊,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裴北魏确实是去找简真了,实际上裴北魏一年到头都是盼着假期过日子的,因为当初分手的时候,简真答应他,每年逢大假日可以见面。”
小谢依旧觉得困惑:“既然这样,当初裴北魏干嘛要分手?”
季云攀叹口气:“谁说是裴北魏提的分手?裴北魏恨不得马上去领证,是简真提的分手。说来也奇怪,简真长得很漂亮,学的是表演,艺校毕业后演一些龙套角色,那时裴北魏的母亲刚去世没几年,裴家人也还没来找他认祖归宗,两个人的日子过的很清苦,但一起憧憬未来,过的让旁人艳羡。后来裴家人找来,简真和裴北魏莫名其妙就分手了,可见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
分手后简真签了一家演艺公司去外地发展,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转了幕后,到现在依旧是默默无名。而裴北魏摇身一变二世祖,不客气地消费着裴家人给的便利,偶尔凭兴趣接两个专业活儿,日子过得倒还滋润。
可是裴北魏没忘掉过简真,每年他盼着假期能去见她,起初是讨要个说法,问为什么要分手。后来简真死不开口,他也就不再问原因,只是问是否还有复合可能,七年时间磨下来,他全部的心愿就只剩下了微末的一点——只要她还愿见他,只要他还能看见她。
小谢有些震惊,讷讷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见裴北魏对着餐厅服务生一口一个达令哈尼,我还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呢。”
季云攀淡淡笑:“看上去是这样,但是裴北魏这个人啊,除非是深交多年的老朋友,否则不会知道他到底有怎样一颗心。”
那么你呢?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怎样一颗心,我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