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呀,这事儿得问蒲小优。”我以为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所以干脆拉了张椅子和我爸对面坐。
他突然暴怒,拍桌子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扯着我胳膊把我从椅子上揪起,顺手一耳光扇过来。我没躲,左脸烧热,左耳膜嗡鸣,下这么重的狠手还不如直接把我打废了!
“小小年纪不务正业,在校在校打架闯祸,成绩成绩不好,还学会早恋了是吧?非得让大人跟你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操心你才开心是不是?你看看你浑身上下的打扮有一点规矩女孩的样子没有了?”他火冒三丈,越训越激动,声音恨不能把屋顶掀翻了去。骂完一段又要打。对不起,我这个无缘无故挨巴掌的小女生清醒了!不会平白无故受气了!
“谁早恋?您老人家先说清楚谁早恋!”我扯着嗓子吼,跑去外间和蒲小优并排站立。我肯定这事儿是蒲小优玩阴招了,不管怎样,我吃亏绝对要拉着她一起!要是我爸敢再追出来打我,我保证蒲小优一定会伤的比我惨!
“照片在这里你还说谎?这男的是谁啊?”他抓着照片撵出来,“早上你蒲阿姨跟我说她在酒吧看见你谈恋爱还拍了照片,我还不信。你自己把照片发过来成心气我呢?”
“照片。那男人,是我男朋友?你确定胡可是我男朋友?就咱们仨站的这姿势,你也能造谣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佩服蒲小优!服她睁眼说瞎话这能力!我真后悔自己出现在照片里,当初只为了证明自己是抓奸当场,没想到留了空子给她钻!我天真觉得只要他俩能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里,姿势够亲密,就是铁的证据!没想到被倒打一耙!
“安安,我本来没想跟你爸说的。可是早恋毕竟不对,你们都还年轻,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不对吗?”她把因出卖我而显得柔弱内疚的小眼神演绎的恰到好处,没任何造作成分。
“那应该是你奸夫才对。你给我爸戴的绿帽子不是吗?”我气结,只想着把全部真相抖落出来还我一个清白。
“你胡说什么?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话没说完,我爸一个耳刮子又要飞过来!蒲小优替我挨了。倍脆的一巴掌打得妖艳的小脸通红,五指印清晰。
“安安,你……你就算气我跟你爸告状你也不能冤枉人啊。你叫我装你姐姐跟你男朋友一起拍照留念我也没有拆穿你,当时就是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再说了我手机里还有你打给我的电话记录呢。你怎么能这样呢安安?”她连抽鼻子带抹泪编瞎话,不忘装好人把我护在身后求我爸不要再打我。
靠!靠!靠!狐狸精不带这么无坚不摧的!就算心狠手辣会算计有城府也都要有个限度的可不可以!
“找那叫胡可的出来对质!调蒲小优的通话记录单,挨个号码查!”我去翻她手机。
“闹没完了你还?安安,爸爸没想着你心思这么坏!你故意安排着你蒲阿姨拍这张照片的吧?爸爸知道你不喜欢蒲阿姨,可是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是大人的事儿!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爸护她心切,对我语重心长。我还能说什么呢?百口莫辩!蒲小优可真聪明,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摘把干净了!道行深的就算这里摆着个照妖镜都照不出她的狐狸尾巴!
“莫总,安安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小孩子都容易冲动,慢慢教育就好。您别发那么大的火,别动不动打孩子,再吓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把手机主动塞给我,“安安,你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我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可是我们换个方法来心平气和的解决咱俩之间的矛盾不好吗?你说呢?”
“别再有什么把柄被我抓着。”胜败已定,我欲哭无泪。
“你去洗把脸,在这里吃完饭再去上课,我给你妈打电话说你在我这儿呢。”我爸叹口气,慈父形象回来了。
“我看不惯你们做这些丢人的事!”我愤愤摔门出去。
门里面是我爸再一次的暴跳如雷和蒲小优假惺惺的低声劝慰。
这事之后的一连几天,我没情绪。
我不敢哭,哭肿了眼睛沈兰慧会喋喋不休的追问和猜测。我在家的每一秒都必须背负着心事强撑微笑,尽可能乐呵着和沈兰慧谈学校的生活和学习进度。不可避免会提到我“出差”在外的老爸,沈兰慧总是适时的打个电话去关心他。而到了这时,我总会很不懂事的在沈兰慧要求我和爸爸说几句话的时候竭力找借口拒绝,比如说回房看书,或者洗刷要睡觉了。
我没人诉说。我身边是有黎澈和李铭彦两个死党。
可他们都是男生,性格大喇,没心没肺的男生。黎澈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他有着一张还不懂忧伤的脸,和一颗澄澈的没有任何杂质容不得任何纷扰的水晶心脏。
能猜透心事的李铭彦,会油嘴滑舌逗女孩子开心的花少李铭彦。他最近和路莎莎打的火热。为我被勉强着牺牲自己也好,又或者说他渐渐安于和路莎莎亲密往来的关系也好,至少看上去他是开心快乐的,喜悦于和路莎莎的拌嘴,也习惯了路莎莎跟他撒娇装孩子气。我无心打扰。
我没什么女生朋友。一个也没有。我从小被女生排斥到高中。只因为我常会不小心说出来她们不敢说的真话,失口拆穿她们戴了好久的虚伪面具。我无法去融入她们的八卦圈,对她们谈论的娱乐圈新兴偶像也没很痴迷,更看不起她们小肚鸡肠,记小仇玩弄心机。尤其是不习惯两个表面上看着特要好的女生,背对着对方互相诋毁的恶心模样。
所以,综上所述,我所有的孤单和委屈,只能憋心里,努力吞咽消化。
我早已安然这种生活方式。
其实这样的过渡期就好像大姨妈来时的疼痛躁郁,只要没有人主动靠拢过来究根问底想知道你到底眉头紧锁是不是生病了之类,你就会自然而然安稳度过。
秦鹤羽偏要做那个挑动我神经的人。
他按部就班查纪律,查完该走了他还赖着。在门口,很严肃的叫我出去。
我那会儿正心不在焉的趴桌子上走神,被叫了两三声才听见,心里极度郁闷。因为我想不起来我安分守己上课下课不迟到不早退,包括他在酒吧当服务生的丑事我都没有大舌头到处张扬,究竟还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他?
“你的钱。”他等我走出来,完整的打完呵欠揉好眼睛,才不冷不热的把一卷零钱递过来。
“什么?”我毫无头绪。
“在酒吧,柳橙汁找剩的零钱,当时忘了给你。”他说的很随意。
我记起来了,想想确实有那么回事。可当时不都说清了不用找么?非要巴巴的计较这么清楚送回来。应该是不稀罕我的施舍吧,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继续跟他解释推搡的,漠然接过来,就要转身进教室。
“喂,那天那一男一女你认识啊?”他冷不丁问。我装没听见,紧走两步。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啊?”男生也需要八卦吗?生怕全班听不见似的。
我愤愤转身,站到他面前去,逼近了距离,送给他一句和当天一模一样的话:“关你屁事!”
“我好像听你叫那个女生姐姐吧?”他还真是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