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我晚自习放学在校门口咖啡厅见。
我回短信,再抬头看她。她始终用同一个姿势趴着,没回头。
那一整天我过的心烦意乱。
每个班空我都想主动过去跟她解释解释,可她算准了我要找她似的,故意避我,下课铃一响就出去,踩着上课铃回来。李铭彦更是在课间一条接一条的短信给我发,跟我说放学一起走,他送我回家之类的话。我们在短信里来回拒绝,拒绝烦了我干脆不回短信,他更来劲,也不管上课下课直接电话追过来。
黎澈传给我的纸条上,清秀字迹:今天的火药味有点浓。
我手机关机,苦笑。
午休时段李铭彦捧着奶茶来教室找我,我看看路莎莎的空座位,跟黎澈眼神互换,拉他找借口一起出逃。
挨到晚自习快放学,路莎莎早退,依旧是短信告诉我她先去咖啡厅等。我不敢多做拖延,等她走了没几分钟,便急匆匆往咖啡厅赶。
她特地定了包间,迎我进去。两个人一人抱着一杯柠檬果饮,谁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我不喜欢李铭彦。”还是直接点好吧,省得越详细解释漏洞越多。
“那你干嘛不承认你喜欢秦鹤羽?”她假睫毛纤长,问的委委屈屈,招人心疼。
“你别误会。我没有喜欢秦鹤羽。之前托你打听他的手机号也是有点小事情要找他,没别的意思。”我和盘托出。
“那你就不能骗骗李铭彦说你喜欢秦鹤羽?你干嘛一直要李铭彦对你抱有希望呢?”她眨着眼睛要哭,有着细语低头的温柔,“我真的,是喜欢李铭彦的,不是玩。”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要肯请她原谅我吗?念在我未经历过爱情的份上。我不知道是可以假装喜欢秦鹤羽来骗李铭彦的。我脑海中不曾有过应对感情问题的方式方法。我以为,这些感情纠葛都还离我的世界太遥远,根本不用未雨绸缪的去思考。
“你帮我个忙好吗?莫安苏,我求你。”她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暗红色的桌布上,像小雨点的印记,一粒一粒。
“别这么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帮的上。”我很怕她抽抽搭搭哭个没完没了,而且,她这么着一滴一滴掉眼泪的情境太像电视剧里百般委屈的女主角了。一下子搞得我心里内疚莫名,好像自己是多么十恶不赦的女人一般。我被她哭得慌乱不已,着急卸下所有心防,只想着要掏心掏肺的帮忙她。
“你,可不可以写封情书给秦鹤羽。你放心,不是真的要你交给秦鹤羽,我拿给李铭彦看到就可以。我只想让他相信你喜欢的是别人,他能不抱希望就好。我发誓我不会把信泄露给任何人,你相信我好吗?”她抓住我的手,说的很诚恳。
“这样不好吧?”我傻乎乎犹豫,这种事情我没做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求你,莫安苏。”她拼命忍泪,可眼泪还是成串往下落,在敷了细腻腮红的脸颊上蜿蜒出清晰痕迹。
“可,可我没写过情书。”我动摇了。
“没关系,我有帮你写好,你抄一份就好。只要让李铭彦认得是你笔迹。”她利落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信纸跟笔,堆到我面前。再来是样文,满篇看过去全是什么仰慕喜欢一类肉麻情话。
“拜托你啊。”她为我略显为难的表情紧张不已,匆忙递了杯果汁给我。
我完全被说服,没能力再托词什么。一杯冰柠檬果汁下肚,清醒一下头脑,抓过彩色信纸,从第一句开始抄。
十几分钟应付完,检查一遍错别字,轻松搞定。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在把情书交给路莎莎的那刻松弛下来,紧接着就困得厉害,忍不住呵欠连连。手机显示时间快要晚上十点,看来要抓紧时间打车回家了。
对了,我脑海里倏地跳出一件事来,低头从背包里找那串水晶项链。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混沌一片,像是感冒了一样。我硬撑着精神把项链塞给路莎莎:“这个,你收回去吧。原本就是李铭彦送你的。”
我听见路莎莎客气道谢,然后在她如花的笑靥里失去知觉。
舒服的冰凉感。
活动活动手指,碰到的是墙壁。我靠墙慢慢坐起来,凝视四周的黑暗。这里是什么地方?头疼欲裂。我不是应该在咖啡厅吗?路莎莎呢?我不是帮她抄完情书要回家才对的吗?
头沉。口渴。冷。
不要慌,沉住气,先找手机。摸索背包,身边的地板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手掌擦着地板一点一点搜寻,感觉有厚重的灰尘铺满了掌心和手指,松软绵密的颗粒依附着掌心的汗渍,宛若结了层厚重的茧。小拇指突然钻心刺疼,被什么东西扎到。我抽搐一下,缩回手来,不自觉去扯T恤的衣摆包裹痛处。等等,我什么时候是穿裙子的?短不及膝的裙子?睡裙一样的凉滑触感。
到底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背包呢?手机呢?有没有人啊?成串问题在我脑海里涌动纠缠,我被这些想法捆着,浑身阵冷又阵热,头发里渗出凉丝丝的汗渍。我强迫自己冷静,渐渐清空脑子,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只管大口吞吐空气。
空间里漂浮着尘螨的味道。
像是一处废弃的密室。我丰富的想象力得意驰骋,脑海里立马凸晰出恐怖电影里通向地下密室的木质楼梯咯吱作响的节奏,以及昏黄的灯盏和灯盏里随风摇摆飘忽不定的火苗,撺动怂恿着低矮天花板上神秘诡异的蛛网。密室里关着被捆绑来等着祭祀或杀死的少女,拴着生锈的铁链……哗啦哗啦拖拽着地板痛苦走动的声音。
我情不自禁捂住脸“啊——”的怪叫出来,拼命去蜷缩抖动自己的脚。还好,还好,没有被铁链锁着,活动自如。我喘着粗气,心砰砰跳个不停。
不远处地板上深蓝光芒,有东西微震的声音。好像鬼火一般。我再一次惊慌失措的大叫,叫完注意到亮光的形状好像手机的方屏。
看到希望般爬过去,接听。
“莫安苏。”
“秦鹤羽——”我就快要哭出来。不管他和我熟不熟,我最近是怎样恨他都好。现在,此刻,能让我听见认得的声音,能出现有希望救我出去人就比什么都好。总之,我不管他是谁,曾经有多讨厌,我幻想他是救世主。
那边声音吵闹,他操着一贯冷傲的声音:“现在你姐和那个男人就在第七街,他们叫了包房。我不知道你姐会不会被欺负。我告诉你了,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是之前那么残酷的说过不帮我的忙吗?那样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了“没兴趣帮”不是吗?现在又好心通知我这些事情了?良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