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姨送叔叔去医院,安安你和李铭彦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情。”秦鹤羽回归到他做学生会主席的姿态,用一贯清晰的命令式的口吻来安排这一切。
没有人有异议。
我看着车里焦虑忧心的沈兰慧,看着她怀抱里昏厥如熟睡婴儿的老爸,忽然希冀上天垂怜,一切都早日恢复平静。
02
我和李铭彦追去礼堂里面的时候,老爸的亲朋和蒲小优的朋友都早已散尽。围观者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留下,又抱着怕被卷入是非的心境如潮水般悄然退却的。
空旷的礼堂里,是一席都没有开的筳宴。金碧辉煌的布置,装点的色彩斑斓的气球,都形同虚设。牧师还在,在倒塌的那个结婚蛋糕后面的红地毯上,神色无奈,被蒲小优拖拽着不放。
“我们……我们结婚好么?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胡可我全听你的胡可,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胡可……”蒲小优哭的揪人心肠。
“小蒲,我们没有关系了。从孩子没了的那刻起,我就不觉得我和你还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是,好好的生活吧。”胡可的冷漠回**在空旷的礼堂里,格外的清冷。
“你不要我了么胡可?你怎么能这样胡可……我都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蒲小优怔怔的看他,想要印证其实胡可的这一切冷漠表象都是假的,他其实是爱她的,他其实是故意赌气的。
可是没有,胡可只是静静的帮她整理好衣装,帮她撩拨开已经散乱掉遮住脸颊的长发,依旧静静的波澜不惊的语气:“小蒲,你从头到尾都是自私的,都是在为你自己。你只爱你自己。”
他帮蒲小优擦干净就快要滑出眼眶的一颗眼泪,给了她最后一个回忆的微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偌大的礼堂里,是抓住蒲小优呆住的时机匆慌逃脱的牧师的急促脚步,是胡可孤寂决绝的拉长背影,是蒲小优歇斯底里一遍一遍嘶吼着的“胡可,你是个骗子,我那么爱你……胡可,我都是为你……你凭什么不要我胡可……”
我和李铭彦在礼堂外面的台阶上分手。
正午的阳光热烈却并不毒辣,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谢谢你,李铭彦。”我由衷的对他表示感激。
“这是我欠你的。现在一并都还你,轻松多了。”他舒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欠我?你欠我什么啊?”
“友情啊,和爱。”李铭彦大拇指捅了捅心口的位置,“黎澈走之前,我答应过他会和你做回朋友的。现在请你原谅之前我对你所有的不信任。还有,还有……我收回说过的我爱你的那些话,我没资格,秦鹤羽他比我好。我是诚心希望你们幸福的。”
我默默觉得脸红不自在:“那,谢谢你啊。”
“你别老说谢谢行不行啊,这可不像你啊,莫安苏。我还得问你呢,你给不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做朋友?”他大咧咧的笑。
“我们,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啊。我,你,还有黎澈,永远的好朋友。”我就是这么轻易被感动到。
“莫安苏,你永远都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坏小孩。”李铭彦轻拍我的头。
蒲小优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
谁也不知道胡可离开之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没有了老爸没有了胡可的蒲小优孤身一人,将要在哪里要怎样开始她全新的生活。他们匆匆退出我生命的舞台之后,我忽然觉得,在这个冰冷又生动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灰尘,什么时候漂浮,什么时候飘累了降落,都身不由己,而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观众。
话题扭转回我爸妈这里。
蒲小优的事情结束以后,沈兰慧在家暂住了几日,照顾我和老爸。
自礼堂事件,老爸连惊吓带伤心,身体就没怎么好过,点滴打了一天接一天。二十年的夫妻,沈兰慧不能咬牙不管,只有默默的一日三餐,料理他的饮食起居。这样挺好的,至少老爸很久没有这么清闲过了,能一连几天不提出差的事情,工作该交由别人处理的全吩咐下去给其他人做了。
没了蒲小优,他的作息行程,忽然正常的让人不习惯。
至于我,也暂时留在家里,帮忙收拾家务,写作业,陪沈兰慧。她应该对蒲小优的死没什么态度,只是恢复了以往的迷信思想嚷嚷着说这房子不能给我继续住下去,小孩子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又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我不在她身边。她换了一种态度对我,学会在半夜我写作业的时候进屋来催促我早点休息,还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点上,抚摸着我的脸说:“安安,只要你开心的活,妈妈就比什么都心安。”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这样的梦也太美了吧。
老爸的西装外套又被沈兰慧一件件认真洗好熨好码放在衣橱里了。老爸的单色衬衫重新带着我熟悉的洗衣粉香味整齐晾晒在阳台上。而阳台的狭小空间,也再次出现了沈兰慧的衣物和洗刷白净的我的板鞋和臭袜子。
就好像之前的故事,只是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所杜撰出来的一次虚假。
这样的平静生活持续了整整一星期,直至老爸的身体好转,沈兰慧收拾着行李从我的小屋打算搬走。
老爸把沈兰慧拦在门口,抢过行李,带着最真诚的歉意,叫了声:“老婆。”
他所有的错误都等待着沈兰慧原谅和遗忘。
沈兰慧没有给出明确的和好答复,但两人,已经背着我开始嘀嘀咕咕商议着要买房子搬家,换个新的环境生活了。
03
那几天我的心情好到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所有曾经失去的美好,一次性失而复得,那样的喜悦,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等家庭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之后,我打算去秦鹤羽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回自己家里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