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皇老头!”
“昭夜!”
阿雪发了疯似的飞过去,却只抓到半空飘下来的面纱,要不是煜天抢救得及时,只怕阿雪也要被潭眼吞没。
她攥紧了白纱哭喊着昭夜的名字,悲恸过度,昏倒在煜天的怀里。醒的时候,已经是在魔域了,听说幽潭成了永不泛滥的死水,而昭夜的壮举,在一夜之间成了世人的美谈。阿雪只能痴痴地坐着,欲哭无泪。
煜天果然如昭夜所想的那样,并没有杀了阿雪。他对她下了禁制,在魔域的范围内,阿雪无法做出任何自残的举动,即便她想毁了自己追随昭夜而去也不能够。她问煜天,“是我跟昭夜联手杀了你的妃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替她报仇?”
煜天挑起阿雪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没错,我是要报仇,不过,不是杀了你,而是让你活着,做妃嫣的替代品。昭夜他了解我,可是,他却不了解你。他以为我不会杀你,却想不到,其实相对于活着,你更希望死。因为现在对你来讲,活着是比死更痛苦的事。”
阿雪多想像以前一样,对一个自己憎恨的人恶言相向拳打脚踢,或者做出一连串的恶作剧搅得对方鸡犬不宁,可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阿雪了。她变得消沉,绝望,像一朵花已经到了枯萎的边缘。
她活着,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只想用来做一件事情。
思念。
思念昭夜。回忆和他经历的种种。可是想着想着却突然发现,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虽然温柔,却也遥不可及。那层雪白的面纱,隔断了太多的美好,她竟然连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煜天并没有将阿雪像囚犯似的关进魔牢,他只用了一方简陋的庭院将她软禁着,逢着他心情好的时候,就算看到阿雪擅自离开庭院,他也不会苛责她。久而久之,魔域的侍从对阿雪的看管也越来越松,甚至放任她四处走动了。
有一日,阿雪看到煜天吩咐下人将一只外形古怪的瓶子扔掉,她愣愣地站着,盯着看了好久,煜天发现她,走过来问:“你想知道那是什么?”阿雪点点头,煜天说:“那是魂瓶。以前,妃嫣的心就是装在里面的。”
阿雪迟疑道:“那、为什么扔了?”
煜天恨了她一眼:“你们连她的心幻化出的人形都杀了,那颗心也早就化成灰了,瓶子还留着做什么!”
阿雪面无表情,但她知道,煜天其实和她一样,都有痛失至爱的伤心,只是她不想对他表露同情,她便什么也没说,正要走,一个慌里慌张的冒失鬼跑过来,撞到了她,她趔趄一步差点摔倒,幸亏煜天扶着她,用一种不太好的语气说了声:“当心。”
阿雪看了煜天一眼,自嘲道:“摔死了才好。”
煜天没吭声,听冒失鬼耳语了几句,渐渐严肃起来,然后跟冒失鬼一起往正殿去了。他是魔君,堪比一国之君,魔界有许多的事情都要他处理,他经常忙得焦头烂额,这些阿雪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一次妖魔作乱,他用巧计迅速地平了乱,却只是轻判那些暴徒,希望魔民以引为戒,魔界将臣无不对他心悦诚服。虽然阿雪也渐渐地发现,魔君其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凶残暴戾,他也懂得以理服人,以德治国,恩威并重。可是,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在意的,不过是她的痛苦和寂寞而已。
那天夜里,阿雪睡着以后,恍惚走入一处梦境。梦境里山水逶迤,绿肥红瘦,有一座竹楼建在空地上,她徘徊着走近,忽然看见一个戴面纱的男子。她顿时呆了,身子发颤,好久才大声喊出,“昭夜!”
濒死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昭夜告诉她,他死时,有一缕魂魄附在他的面纱上,如今的他没有实体,阿雪只可以在梦中见到他。但这对阿雪来讲已经足够了,她紧紧地抱着他,真想一辈子也不松手,他却叹气说:“离开吧,你就算入梦见我千次,也是毫无意义的。”
阿雪擦了擦泪,终于又有了顽皮的笑容,“你说,你劝不劝得了我?”
昭夜一愣,知道自己当然劝不了她,拍了拍她的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她撅着嘴,“哼,别端老前辈的架子,你现在龙游浅水被雪欺,已经不是师尊了,我要跟你平起平坐,你认不认都好,我都要像个妻子一样跟着你,管着你。”
昭夜幽幽一叹,想说话,却被阿雪堵了嘴巴,“你就算不想要我,也不要告诉我,既然这是我的梦,就不要毁了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