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L市一年会下几场雪，前几天还阳光明媚，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外面一片银装素裹了。
马上就要过年，陆理也很忙，纵然是这样下雪的天气也不耽误她要去公司，临走前她看着目送她离开的秦曼，有窗外的雪景衬着，莫名就岁月静好起来，心里格外柔软。
“再过两天就放年假了，我会在家好好陪你，这两天你在家待着无聊的话，想要什么东西就跟我说。”
“好，等我想到再跟你说。”
秦曼笑着点头，看着陆理关上门离开后，脸上的笑意也浅了，抬脚又挪到了她这几天待得最多的那个飘窗上，看着外面的雪景和灰扑扑的天空发呆。
中午时候，本来想回家的陆理刚好被秦觉行遇上，“这两天你妈妈总念叨你，你正好跟我一起回家吃个饭吧，陪你妈妈说会儿话。”
陆理心里惦记着秦曼，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犹豫，“明天年会结束后我再去吧，午休时间有些仓促。”
“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有什么仓促的？上车走吧，这段时间你妈妈在家里总爱整理些旧东西，跟我提了好几次你和秦曼，秦曼暂时是找不到人影了，你就多陪陪她。”
秦觉行提前看完了陆理的行程表，堵死了陆理拒绝的话。
再拒绝就显得奇怪了，陆理只能先上车，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再赶回去也来得及。
到了秦宅，让佣人去准备午饭，陆理和秦觉行一起去找陶叶繁。
刚好陶叶繁正在整理旧照片，看见两人进来喜上眉梢，伸手让陆理坐在她身边，“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陆理看向陶叶繁抽出来的那张照片，不由愣了一下，照片上正是当年陆理参加竞赛时，和颁奖人陶叶繁秦觉行两人的合照。
照片上当然不止他们三人，还有其他的获奖者一起，可这也依旧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牵引，陆理看着照片上十七岁的自己，眼神躲避着镜头，刚好站在两人身后，抱着鲜花和奖杯脸上也没半分喜色。
这对于陶叶繁来说确实是一个惊喜，她没想到竟然和亲生女儿在那么早之前就有了这样一张合影，只是当时自己没能做些什么。
陆理看陶叶繁高兴，也跟着笑笑，“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
“我特意找的，”陶叶繁放下照片，握住陆理的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你从小到大的资料，你待过的每个地方，你取得的那些成绩，你的所有足迹我都想知道，所以才发现你竟然参加过这次竞赛，我就赶紧找了当年的大合照，幸好还能找得到。”
说着话，陶叶繁眼眶就有些发红了，抬手抚摸着陆理的脸，“我这几天总在想，当年怎么没有更细心一点，弄丢了你这么多年，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让我们母女分离了这么久。”
陆理有些怔愣地看着陶叶繁，陶叶繁似乎也发现自己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了，赶忙擦了擦眼泪，拿起她手中整理的那些照片拉着陆理一起看，“这段时间我让人在G市那边找到了一些你的照片，从小到大的都有，看着这一张张照片我就像看见了你成长的每个阶段，一点点从那么一个小娃娃长成现在的模样。”
一页页翻过相册，从陆理在福利院的照片，到被领养时的照片，到后来慢慢长大，大部分的照片都是福利院每隔一段时间拍摄的领养近况，其余就是陆理参与学校活动的留影，以及她成绩出众，校方拍摄的表彰照片。
其实全部整合起来也没有多少，薄薄一本相册就全装下了，可看着那一张张被修复过，被好好保存的照片，陆理知道陶叶繁花了多少心思。
前世并没有这回事，前世身世曝光得太突然，一切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陶叶繁身体不好自顾不暇，后来秦曼出事，整个秦家大乱，陶叶繁一病不起，哪还有心力做这些事情。
直到去世前，陶叶繁躺在病床上抓着陆理的手也只是流眼泪，没能说出什么就撒手人寰。
那一刻，陆理甚至在想陶叶繁是不是会怪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回L市，没有和秦曼结婚，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和秦曼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人，根本不会遭受这些变故。
这个疑问在此时此刻，陆理看着陶叶繁的眼睛时她找到了答案，陶叶繁从没有怪过自己，她最后的那个眼神是不舍，是愧疚，是担心，是遗憾和留恋，是一个母亲真心实意的牵挂。
现在陶叶繁对自己所说的，都是前世她没能说出口的遗憾，是她没能表达给自己的爱，第一次，陆理如此切实地感受到来自妈妈的温暖和踏实。
看完相册的最后一页，陆理合上相册，“妈，以前的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妈知道，现在我们一家人能团圆已经很好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陶叶繁揽住陆理抱着她轻轻晃了晃，“你自己住在外面也没个人照应，要不然直接搬来秦宅住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