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站在原地含笑：“好。”仅一个字，竟然有一种说不出妥帖的舒适感。
王子扬没有再回头，径自走上三楼。回屋子锁了门，快步走到书房开了灯，尔后去拉开窗帘，瞧见章慎择站在楼下，影子将他是身影拉得长而挺拔，只见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扬着头往上瞧，见了王子扬便挥挥手示意她进去，王子扬也摆手作再见状，然后瞧着他立起衣领，脚步匆匆地消失于夜色中。
她去洗了澡，躺在**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谈话节目，手里却是翻着章慎择送她的手套。瞧着上面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Q版娃娃觉得极有意思，翻来覆去地瞧了好几遍，十分欢喜。又将手套的绒里翻出来瞧，做工真真是精致，连里面也是一点线头都瞧不见，针脚又细密，那汉唐韵的商标缝在手腕处，标志极有特色，又丝毫不扎手……
等一下，汉唐韵？
她打了个激灵，蓦然想起许博言是汉唐韵的员工，又是设计总监……她人几乎跳起来，一下子翻下床去书房开了电脑。
搜“汉唐韵”，果然在他们官网的新品推介里找到这款手套，说是五周年特别产品，限量两百副。又去购物网站看，发现求购的人一大堆，有拿到成品的买家上来说物超所值，出乎意料的精致。
王子扬没有心思看下去，满脑子想着许博言是汉唐韵设计总监这个事实。这手套上的女孩与自己如此神似，若非相识已久，怎么做得出这么精巧相似的东西。她初时只以为是巧合没往深处想，可世上哪有这样巧的巧合？王子扬抓着鼠标有点晴天霹雳的般的不知所措。许博言喜欢胡佳影不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拿自己的样子去做了Q版手套，她万分震惊，竟不觉得欢喜。
去厨房倒了杯凉开水和了蜂蜜喝下去，人方冷静了些，又想：许博言这总监是副的，这手套又是汉唐韵五周年的纪念周边，此前汉唐韵是从不做除了服装的任何纺织品的，那么，这手套出场足够隆重了吧？这样隆重的设计何以轮得到许博言一人定夺？手套是很好看没错，但难道总监不想这么隆重的设计该由他亲自操刀么？经理总裁怎么就一致认同许博言这个其实与汉唐韵一贯的风格不大搭调的设计的呢？汉唐韵此前一直走优雅路线，哪里出过什么Q版的东西，就算出个周边是为了突破一下，也没道理就用了许博言的作品啊！
她有些怀疑，但回过头来除了许博言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只好打了电话给乔念念，其实也知道她给不出什么靠谱的答案，但朋友就是用来骚扰的，同她谈些玩笑话也是好的，起码能分担些忧愁，说不准还能摆了一张老妈子脸来教导教导她。
她必须承认自己没有以往冷静，所以一个电话打过去张口第一句便是：“念念这下严重了！”
乔念念躺在**全屏了电脑看电影，脚伸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嘴里还啃着饼干，口齿不清道：“虾米事情急成这样？你坠入情网了？是中山装男还是茶吧男？”
王子扬被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徒然就想起这日晚上从茶吧归来时她的那点小心思，于是有些恼羞：“念念你除了桃花和情网你还能想点别的么？以为我一天到晚闲得和你一样啊。”
乔念念大声抗议：“我哪闲了我哪闲了，你到底哪里看出我闲了，我今天上课累得要死，连泡面都没心情煮了，只好吃饼干。”语气激烈而悲愤，说得饼干屑都呛进喉咙咳得半死，王子扬在这头听得心惊胆战：“喝水啊！”然后听见那头咳嗽声夹杂着倒水的声音，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要死，咳得我心肝都要出来了！都是你反驳我，不然我怎么会呛到。快说，到底什么事情严重了？比我刚才咳得还严重？”
“章慎择，就是那茶吧男，送我一副手套。”
“哟，明显对你有意思哇！”
“不是！你听我说，他和中山装男住在一起，有段时间呢，代过我们课，于是大家都很熟，今天呢就想着新年过了聚一次会……他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
“他是挺正常的。”王子扬叹，“问题是这手套不正常。汉唐韵出的新品，五周年纪念周边，手套上有卡通图案，像透我的样子。”
乔念念“噗”一声大笑出来：“那这样说来，人家可是花了大心思了。送所有人礼物？呸，那不过是个障眼法，估计就想着送你这满含心意的手套呢。”
王子扬说：“没这回事，汉唐韵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家出纪念周边？”说完又想起乔念念不在国内，估计不知汉唐韵有多红。
哪里知道乔念念反应过来：“啊？你说汉唐韵？我知道，上次我们学校还有个女老师托人从国内带了件小礼服回来呢。”说完自己也大惊，“汉唐韵手套上是你的样子？”
王子扬窘然：“就是的呀！诡异的还不是在这里，要这样我还能当成是巧合，偏偏许博言在汉唐韵当设计部副总监……”
那头没声音了。
王子扬“喂”了一声：“念念？”
乔念念才抽气说：“许博言是汉唐韵设计部副总监？那这事倒真的是诡异了，按说人家喜欢的也不是你啊，要做卡通手套也不该是你的样子啊！”
王子扬愁眉苦脸：“就是说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你在想许博言可是会对你有意思？”
王子扬沉默，到底讲：“事情都这样了，我总免不得有些胡思乱想。”
这会儿乔念念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往昔她总是说叫王子扬不要玛丽苏，不要沉迷过往，不要如何如何，但发生这种堪称惊悚的事情，她实在也不知如何讲——泼冷水也要合乎时宜，况且，这事要真是许博言所为，那后面事情的发展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就算她觉得此事有些莫名其妙又假惺惺也只好放在心里了，只好好声好气说：“也未必是许博言所为，说不定真是巧合，不是有句话讲‘无巧不成书’么？你也别想太多，万一真不是他，你别又弄出笑话来。再者讲了，要真是他，要是他真想向你表达什么，那手套都做了，弄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还怕当面来同你讲？况且，送你手套的又不是他，许博言他凭什么能保证你看得到手套？要真有什么话要讲，他到时候一定带着手套来，你说是吧。你先不动声色地瞧他一段时间，看他有什么反应没。”
王子扬点点头，心道：果然这种事情旁人就是比当事人自己看得清楚。听乔念念这么一说，她也笃定许多。一瞬间甚至想：章慎择送她的手套，关许博言什么破事。
“哎！对！”乔念念一下子反应过来，“子扬你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把手套给我看啊！”
“你上汉唐韵官网啊，新品推介那里有，省的我拍你传你了，我电脑都关了。”
“电脑？”说完乔念念扶额，“为什么我们不用MSN聊天要用电话！我这个月话费已经超支好多了啊啊啊！”
王子扬也大窘：“这次是我打电话给你啊！”
两个人都黑线，王子扬只好抚慰自己顺带安慰乔念念：“没关系，电话信号好——虽然这个月我也话费超支好多。”说着叹气，“不说了，省钱。下回记得MSN。”
于是就挂了电话。
挂上之后又想起今天章慎择送她回家的情形，很遗憾没有同乔念念分享，想着要不要再打过去却又觉得时间晚了点，只好爬了床睡觉。躺在**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不告诉乔念念也是好的，自己发花痴，起色心，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还是少拿去勾引乔念念那八卦嗅觉敏锐得像狗仔一样的人。
遂安安心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