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千千眉头越走越紧。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一个极大的颠簸,然后,马车的四壁,就给生生裂了开来,噼里啪啦碎了千千三人一身!
马车壳没了,只剩下一横位随着马车继续奔跑,迎面吹袭来的冷风让千千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她抬起头,嘿,今夜的月光倒是挺亮!
但是这并不足以消灭千千心中的怒意。所以她阴森笑着看着离欢,怒极反笑:“这次的马车,又是打了几折租来的?!”
离欢双眼闪烁,就是不敢直视千千,慢慢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十个……铜板……”
千千闭眼深呼吸,就怕自己克制不住就上前猛揍离欢,她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他竟然会抠门到了这个田地!
“千千儿,千千儿……”离欢见千千闭眼一语不发,轻声叫她。
闻言,千千终憋不下去,刷得一下睁开眼,恶狠狠看着他:“离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抠!”
离欢急了,辩解:“什么抠,此乃持家之道!”
“嘁!”千千重重一声哼,“好歹你也是堂堂秦淮馆之主,日进斗金,你还要持什么家,我娘亲果然说得有理,这世间上,是越有银子的人,就越是抠门!”
“诶!此话差矣!”离欢微皱眉,开始苦口婆心,“节俭,是一种态度,与富有无关。”
千千嘴角一抽,甚是无语:“我知道,我明白。抠门,是一种态度,和富有无关,和人有关。离欢,这世间我还真没遇到过比你还要抠儿的人。”
离欢垂首:“哪里,哪里,小生我只是比平常人刻苦耐劳了一点点,仅此而已。”——他似乎很骄傲。
随着马车的奔跑而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冷冽,千千怀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的双眼无意间撇到靠在离欢肩头的宁玉,眼睁睁看着宁玉的身体因为马车颠簸而向后仰去。
此时马车的四壁已经碎裂,所以宁玉的背后,是空的……
“小心!”千千一声大喊,扑上去想抓住宁玉的手,稳住宁玉向后倒去的趋势。可惜离欢没有反应过来,伸手下意识去扶千千,离欢的肩膀就离开了宁玉的头部,宁玉后仰的趋势更大了,直接就倒了下去。
千千一把打开离欢的手臂,伸手抓住了宁玉的一条腿,她紧紧将之攥在手心,总算呼出了一口气,感慨道:“幸好……幸好……”
可千千还没有感慨完,就听前一刻还深陷昏迷的宁玉一阵饱受痛意的“啊——”,刺激着千千和离欢的耳膜。
离欢侧头看到宁玉整个身体都滑了下去,只靠千千抓住宁玉的腿,再浮出身子在马车外头瞧了一眼,当即浑身发麻两腿打颤,因为宁玉的一袭长发因为下倾的因故,竟都紧紧缠进了马车的车轮里。
千千也急急忙忙往前看去,这一看直接吓得她脸色煞白,“快!师傅!!师傅!快!停下!!”千千扯着嗓子喊。
可那赶车的老师傅却依旧自顾挥舞着马鞭驾着马车,理都不理千千。
千千颤抖着嘴唇伸手哆嗦得指着离欢:“这这这,这车把式是还是聋子?!!”
离欢郝然,缩着脖子上前到这赶车老头身边,一把夺过马绳,重重一拉,“吁——”,那马两腿一蹬,总算停止了下来。
——难怪,难怪这马车车篷破裂,发出这般大的动静,这赶车的老人竟然也是淡定到好似不干他的事一般,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啊!
但是这样一个高度耳聋的车把式,究竟是怎么被离欢找到的?千千发现她心中越来越佩服离欢了。但是眼下千千也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待到马车一停止,她就赶忙下车瞧瞧宁玉究竟如何了。
直接跳下马车,只这般堪堪一眼,便可望见,沿着这轱辘马车的这行驶轨迹,马路上洒满了长发,全是宁玉的青丝。
千千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她颤抖着手,伸手去解开宁玉余下的,依旧被缠在车轮中的发丝。只是,发丝和车轮上的木轴,早就形成了一个个死结,任凭千千怎么解,也已经于事无补。
宁玉早就因为疼痛而清醒了过来,只是目光呆滞,瞧上去好似稚童。他保持着下跌的姿势,不敢抬起身体,因为头发全都裹在了车轮里。他愣愣得看着千千,与她四眼相对许久,终出口道:“姑娘,你哭了?”
千千瞬间撇开头去,反驳:“没有哭,只是眼中进了沙。”
宁玉嘴角一撇,委屈道:“我好想哭,我的头好痛,好痛好痛……嗷呜——”语毕,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夜空中异常招摇。
千千胡乱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这才一把捂住宁玉的嘴唇,冲他轻声哄道:“嘘……不哭,我们不能哭,小鬼来抓人啦!”
宁玉双眼通红看着她,更委屈了:“小鬼在哪,让它带我走好了,我的脑袋好痛!”
千千正要继续安慰,离欢已走近他,抢先道:“小玉儿,乖,不哭,我这就想办法!”
语毕,离欢又转向千千:“有剪刀没有?”
千千:“谁出门在外带剪刀?”
离欢挑眉,伸手掏向自己的衣服内里,得瑟道:“这剪刀嘛,我也没有。但是——我有火折子!”他伸手拿出一小条折子,巴拉开,用嘴呼呼一吹,折子顶尖立即冒出了火花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宁玉被卷进车轴内的头发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