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执笑了一笑,“我就认识他妈,别人我也不认识啊。”
“……”
“白念说……他妈妈当年是被邻居下了药,然后……被侵犯的。他自己,也是因为那些药物的作用,才得了阿斯伯格。”吴执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盖过,“但他妈妈……从没放弃过他,终身未嫁,把他拉扯大……还给他起华国名字叫白念。”
楚淮叹了口气,“那个邻居,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吴执的声音冰冷,“那种人渣,干这种缺德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后来东窗事发,白念妈妈也鼓起勇气去指证了那个禽兽……最后,那禽兽死在监狱里了。”
“死得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半山腰的那个凉亭。
吴执坐在冰冷的石墩子上,目光投向远处城市模糊的光带,“还聊到了崔维斯……”
楚淮一愣,侧身认真看着吴执,“对啊,我一直想问,出国那次,你到底把崔维斯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了?我不过是威胁他赶紧滚蛋,别在春岚这儿碍事。”吴执苦笑一声,“他在塞国欠了一屁股烂账,回去之后,根本不用我动手,有的是人找他麻烦。”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下去,“崔维斯……也是个烂到根里的玩意儿,他原来听他爸炫耀当年性侵华国女邻居的事。后来看白念得了贝拉拉奖,就想去敲诈白念一笔……结果,白念不为所动,他倒被塞国情报局盯上了。”
“塞国情报局,前身就是白明朗坑过的那个塞国政治部吧?”楚淮问。
“对,关于白明朗那笔旧账他们一直记恨在心呢,后来听说春岚市要大肆纪念白明朗,就联合崔维斯和郑郁可,运作了后面那些事儿。”
楚淮听得呆住了,“这、这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层层嵌套的恶意与算计,牵扯的时间线和人物之广,让楚淮赶到一丝寒意。
一阵冷风卷入凉亭,吴执也打了个哆嗦,“走走走,晚上还挺冷的,回家吧。”
下山的小径被树影切割得更加昏暗。
吴执稍稍落后半步,看着楚淮挺拔的背影,问道:“对了,明天绮梦苑,你哥能去吧?”
楚淮回过头来,语气笃定,“他说‘不一定’,但我了解他,他能去。”
次日,楚淮的车刚拐进山脚下的停车场,就看到楚瀚和宫熠面对面站在一辆越野车前。
两人都是一身利落的户外装扮,楚瀚抱着臂,眉头微蹙,神色间带着一丝等待的无奈;宫熠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露喜悦。
“石头哥!嫂子!”吴执的脑袋从车窗探出去,元气十足地大喊。
楚淮一把揪住吴执的后衣领,“不要命了你!”
片刻后,吴执兴致勃勃地和宫熠走在上山的小路上,把楚家兄弟落在了后面。
楚瀚看着前面那个活力四射的背影,推了推眼镜,“我一直不太明白,他一个聋子,为什么非要蹦高地跑来听戏?”
楚淮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走到半山腰,平日里略显幽静的老戏院,此刻张灯结彩。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廊柱间缠绕着崭新的彩绸,处处透着喜庆与热闹。
一行人走进绮梦苑,在正台前视野最佳的雅座落座。
等了一会儿,灯光聚焦,一个身着华丽戏服、妆容精致的身影款步登台。
吴执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朝着台上的身影,极其自然地扬了扬下巴。
台上的那位,也极其细微地朝着吴执的方向,略一点头。
锣鼓铿锵,《霸王别姬》开场。
唱腔高亢入云,身段行云流水,凄美悲壮的故事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掌声雷动。
一曲终了,扮演霸王的班主留在台上。
喧嚣的戏院渐渐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戏曲演员特有的穿透力,“各位贵客,今儿个,是我们绮梦苑开山立柜三十周年的日子,欢迎大家莅临捧场。”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他微微躬身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