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破涕为笑：“谢谢婶，婶子先忙，我想跟爷爷说一下，奶奶在那边入土了，等以后我生了稳定了就把奶奶带回来，免得爷爷惦记。”
“行，你有事就说一声，婶子帮你。”老婶抱着簸箕离开了。
簸箕上是刚弄出来的咸菜疙瘩，农村人想吃什么都会自己腌制，哪怕现在科技发达了，能出去买，他们还是喜欢自己制作。
闻着上面的香吻，季菀吞咽口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
老婶都到门口了，想到她一个孕妇走山路怪叫人担心的，扭身想跟她一块去，就瞧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簸箕，笑起来：“想吃啦？”
季菀回过神，不好意思笑笑。
老婶呵呵笑，“这刚从刚里拿出来，打算晾一晾就切，你喜欢回头婶子给你拿一罐子过来慢慢吃，对了婶子还做了辣豆腐，喜欢吃不？喜欢也给你拿一罐子，还有其他的腌菜……”
喋喋不休说了一堆，末了丢过来一句：“对了，你啥时候上山，跟婶子说一下，这山上复杂，你多久没来了，可能会迷路，婶子跟你一块去。”
“往年跟你一块的小伙子呢？不会这孩子就他的吧？”又折回去小声说。
季菀摇摇头：“不是他的，他不是医生吗？很忙，假期都是固定的，扫墓时才有时间陪我回来。”
“哦……”老婶点头，“我瞧着那小伙子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啥时候上山啊？”
季菀抿唇笑，“我放下东西整理一下就跟着去。”
“那行，过会婶子陪你。”
说完，老婶便抱着簸箕离开了。
她心中一暖，哪里是怕迷路，而是担心她一个人不放心。
季菀捞起行李箱，把衣服都拿出来放好，坐床上望着柜子发呆，直至婶子过来才回过神，猛然发现自己发呆了将近了一个小时。
老婶瞧这样，心那叫一个疼啊。
她跟奶奶也是好久邻居了，这小娃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哎！这女娃说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怀了孕奶奶却走了，看着真叫人心疼啊，以后我得多看着点，别一个想不开出点事。】
“走啊？”
季菀站起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还是老婶眼疾手快扶稳了，“小心些哟，幸亏我在，这要是自己起身可不就摔倒了？看在这个小孩子的份上，你也得坚持不是？”
她抚摸平坦小腹，轻笑着点头。
上了山。
季菀一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烧了纸，她郑重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下去时就起不来了。
婶子在旁盯着，想搀扶又担心让她不舒服，干脆也跟着蹲在旁边，小心看着，“菀菀啊，咱起来吧，跟爷爷唠唠嗑，说说话，有什么不痛快的都说出来，别憋闷在心里，会憋坏的。”
“你爷爷在呢，有委屈也会为你讨公道！”
季菀还是那个姿势没动。
枯树叶刮着她额头，丝丝微微的感觉像奶奶粗糙手指抚摸她一般，令她贪恋。
泪水无声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她闭上眼，起来擦了眼泪，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爷爷墓碑，轻轻哼起了小时候奶奶哄她的歌谣。
老婶眼眶都红了。
良久。
季菀站起来，眼眶红红：“爷，帮我照顾好奶奶啊，她刚下去不懂，别让她受欺负，活的时候已经很累了，死了别让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