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把驾驶座的椅背向后调到一个舒适角度,双臂抱在胸前,脑袋歪向一侧,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完美演绎了一个趁着老板参加宴会,自个儿抓紧时间偷懒的司机。
只是那双半眯着的眼睛,正透过车窗,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也在持续接收着来自庄园内部的音频信号。
……
聂清澜和谢堔跟着管家,穿过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层中庭挑高近十米,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又华丽。脚下的触感是柔软昂贵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挂着看似随意实则价值不菲的抽象画作。
聂清澜目光快速扫过这奢华的场景,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真是比我想象中还奢华。”
谢堔闻言,同样低声回应:“这得用了多少黑心钱,才能堆出这么一座金山。这地上铺的,墙上挂的,哪一样不是浸着别人的血汗?”
“要不浅海市一直有传闻,林海建能迅速起家靠的都是歪门邪道,他没有一分钱是干净的。经侦支队盯了他不是一天两天,但这人太狡猾,不是能找到人顶罪,就是案件的重要证人离奇失踪或死亡。”聂清澜想到了林婉的死,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谢堔目光扫过中庭内非富即贵的宾客,嗤笑一声:“看来传闻不虚,这海建投资和林海建本人,能量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大。”
两人正低声交谈,一个穿着中式盘扣绸缎上衣的中年人在一名助理的陪同下,从二楼的旋转步梯缓步而下。
他步伐沉稳,笑容可掬,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的气场。
聂清澜手腕微微用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提醒:“正主来了,海建投资,林海建。”
林海建径直朝着他们走来,目光落在谢堔身上,笑容加深:“这位……就是传说中深居简出,从不轻易露面的谢家公子?果然是青年俊彦,一表人才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经过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
谢堔瞬间切换模式,脸上那点不耐烦和讥诮收敛得干干净净,换上谦逊的笑容,彬彬有礼:“林叔叔您太客气了。家父常提起您,说您是商界楷模。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先向您敬酒才是。”
他同样从托盘中取了杯香槟,举杯示意。
林海建呵呵一笑,眼神在聂清澜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的审视一闪而过,迅速被更浓的笑意取代:“原本我是叫你父亲过来玩儿的,但你父亲正好在国外开会,就说让你们年轻人过来看看,也希望以后我们两家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资源共享,互利互赢嘛!”
谢堔从善如流,应对得滴水不漏:“林叔叔提携,是我们的荣幸。”
林海建显然对谢堔的态度颇为满意,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年轻人懂事!来,林叔叔给你引荐几位重要的叔叔伯伯,对你以后的事业有帮助。”
说着,他便热情地带着谢堔往中庭右侧一组豪华的真皮沙发处走去,就在这时——
“轰隆!!”
窗外毫无预兆地炸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震得玻璃窗都嗡嗡作响。紧接着,瓢泼大雨泻而下,瞬间将外面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水幕之中。
趁着众人的的注意力都在窗外,聂清澜用气音在谢堔耳边调侃:“你这不是也挺会演的吗?你平时对领导要是有这态度,也不至于一直被你那狗脾气拖累得无法升职。”
谢堔被她这话逗笑:“这儿两码事儿。”
林海建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景色,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这鬼天气,刚送走一场台风,没消停两天,这又来了?算了,不管它,我们聊我们的。”
趁着这个间隙,谢堔被林海建拉走,聂清澜则被自然地留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两位身材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孩儿便笑着迎了上来,亲热地一左一右挽住聂清澜的胳膊,热情地拉着她走向一旁的冷餐桌旁闲聊。
“小姐姐,别光站着呀,让他们男人谈事情,我们姐妹到那边聊聊天。”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两位女孩儿语气热络却不让人生厌,聂清澜心知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隔离”,给男人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姓聂。”
“聂小姐皮肤真好哎,平时都怎么保养的呀?”
“姐姐你这身裙子真好看,是哪家的高定呀?”
聂清澜一边应付着两人的闲聊,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情况。
另一边,林海建将谢堔带到沙发区,指着其中一位身穿黑色西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介绍道:“小谢啊,这位是你刘叔叔,刘昊霖。他手上的达信制药,可是最近证券市场上最耀眼的大明星啊,股价连着翻了好几倍!”
谢堔脑中信息飞速匹配,立刻对上号——达信制药,近两年凭借几款新药和资本运作异军突起,风头正劲,背景神秘。
他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敬佩:“刘叔叔好,久仰大名,我是鼎泰集团的谢堔。”
刘昊霖端着红酒杯起身,笑容儒雅:“原来是谢总的公子,果然虎父无犬子。鼎泰集团根基深厚,我们以后要多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