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膝上的广袖纹丝不动，袖内，楚稷将五指合拢。
他微微一笑，回道：“世伯说得在理。”
谢铮放下茶杯，垂眼看着棋盘：“之前，我叫你去查那位运朝的公主，可有下落？”
“尚未。”
他抬眼，目光闪动，指尖在杯口轻轻一点：“我记得你府上有一丫鬟，名叫微月。就是此前你让我从诏狱中放出来的那位。”
楚稷语气缓慢：“世伯是说……”
“我派人在皇城搜寻，将城中大大小小女子的身世、年纪、长相都比对了一番，你府上的这位丫鬟，嫌疑最大。”
谢铮话说的凝重，目光里是对他的探究。
楚稷脸上没什么情绪，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平静道：“前朝公主从幼时便离散，如今尚不能确定生死，仅凭这些，恐怕难以确定。”
谢铮随即回道：“你说得不错，但这公主身上有一物，我凭它便可断定。”
“如今的传国玉玺，其实并不完整，上面缺了一颗玉珠。据说，这颗玉珠被镶在了一枚银簪上，由前朝皇后传给了这位公主。”
“我此番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最后几个字他落了重音，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楚稷挑眉：“世伯是觉得，我那与公主年纪相仿的丫鬟身上正好带着这颗玉珠？”
谢铮身体放松，向后靠去，他道：“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宁可错杀一千，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熟悉话语落在楚稷耳中，他握紧茶杯，垂眼盯着沉在杯底的茶叶。
“你且将人带来，我自会派人搜她，若是没有，我便将人带回内缉司审问，若是有，那便省去了一番功夫，也解决了我朝的心腹大患。”
“但这毕竟是你的人，我自然，也是要先问过你，”谢铮看他的眼睛，问他，“你可应？”
楚稷轻轻放下茶杯，抬眼，眼中浮现一点笑意。
“子萦离了内缉司后，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为世伯效力。不过是一个丫鬟，若能解了您的烦心事，那是再好也不过的。”
他冷声：“来人，将那丫鬟带上来。”
谢铮抬手：“还是叫我的人去吧。”
他一声令下，门外守着的肃衣卫便鱼贯而入，迅速将院落团团围住。
肃衣卫将人带过来时，微月双手被反剪，身上还带着一个布包袱。
她被压住，双膝跪在檐前，雨丝绵绵，将她的发丝打湿。
“查到了吗？”谢铮问。
“回大人，屋子已经查过了，没有发现玉珠。”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微月身上：“这包袱是怎么回事？”
左边的肃衣卫看了一眼，回道：“属下们想查，可她死咬着不放，怕伤了她，所以……”
“既如此，”谢铮看向楚稷，“子萦，你去查。”
石板潮湿，凉意顺着双膝蔓延到全身，微月垂着眼，听到了熟悉的称呼。
说熟悉，其实也算不上多熟悉，因为她从未这么叫过他。
混合着雨水落地的清脆声，她听到了楚稷的声音。
“好。”
他起身，走过檐下，雨丝落在肩上晕染出一圈水色。
她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楚稷蹲下，衣袍落在地上，碰到她衣裙的一角。
“若还想活命，”他盯着她的眼睛，“就将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