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样的“御名”
日前，笔者见到某地呈献上级机关的稻米，精致的包装袋上赫然印着“朝贡御米”字样，细看产品介绍，此名竟系“明朝永乐皇帝食用后亲口所赐”（？），为此，产品介绍的溢美之词反而显得贴切了。
由“御米”而言它，近年各地农产品争做“古”“老”文章，竞打“贡”“御”品牌者还真是不少。什么“御茶”“贡果”“宫油”“皇豆”“帝芋头”“御鸡贡鸭”等，神州之大，“御品”之多，堪称一绝。笔者闹不明白，在传统农业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现代农业取而代之的今天，农产品为什么会“逆流而动”，劲吹品名“复古”之风呢？
当然，“古老”是一种资源，资源即财富。我在首都就听过京人引以为自豪的一句话：“我们发的是皇帝的财。”可见，“皇帝”这种人文资源，已经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的财源。各地农产品纷纷挖掘“皇帝”资源潜力，假“御品”之名，行“发皇帝财”之实，作为一种变人文优势为经济优势的思路，本应无可厚非。可是，如果“御品”铺天盖地，“贡品”充斥市场，由经济现象演变为一种“文化现象”，这种“复古”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思考了。
存在决定意识。笔者认为，“御品”之复出，至少反映出两种不健康的社会心态：
一是我们的一部分同胞仍然存在着“奴性”意识。历史上，农民阶层一直被认为是“皇权主义者”，他们年复一年地向朝廷纳粮进贡，代复一代地被奴役，给我们的民族染上了浓厚的“奴性”色彩，也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比如在帝国主义列强面前，即使偌大的清王朝，也只能奴颜媚骨地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制造了中华民族的耻辱与悲哀。当然，现代农业品名的“奴性”，并不会阻挡我们今天的强盛之路。但是，“奴性”品名的竞争，也说明一些人头脑里的“奴性”根子没有完全拔掉，这种落后意识不仅与时代足音不相协调，也与我们的民主政治建设相去甚远。我们应该切记，一个“奴性”严重的民族，是不能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的！
一是我们的一部分上级机关、上级领导颇有“吃贡”意识。他们习惯笑纳“贡品”，尤其喜欢一个“御”字。如某地领导在前几年“三讲”教育中写的自我剖析材料，提到廉洁自律不够问题，数百名领导成员竟然不约而同地说“自己有收受农副土特产品的行为”。可见，需要决定生产。而这种“御品”之需要，致使一些公仆显得愈发高贵，做不了“大皇帝”，在一定范围内做个“二皇帝”“土皇帝”也十分了得。一些“土皇帝”由受收“农”字号“御品”到醉迷于“金”字号“御钞”，一不留心就往往笑纳千儿八百万元……在最终被绳之以法的时候，不知他们是不是痛恨“御品”之引诱？
言归正传，发展现代农业，应忌哗众取宠。新瓶装“老”酒，以“老”自居，并不能抬高产品身份；“皇”皮当大旗，“御”字做文章，亦并不能证明产品优质。恰恰相反，众多名优新特稀产品，无一不是现代科技的结晶，它们拥有很现代的品名，也拥有极风光的市场。奉劝那些不注重运用现代科技，一味标新“御”“贡”品名的生产经营者，不要把商机让给别人，“奴性”留给自己。
（稿于1999年10月，原载上海市《民主与法制时报》1999年11月12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