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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周围,舰长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艰难地浮起。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医务室的天花板,还有悬挂在旁边的点滴瓶。
“嘶……”意识回笼的瞬间,下巴的酸痛和右臂传来的的钝痛立刻提醒了他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手臂,那感觉……不对劲。
他艰难地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自己的右臂。
前臂已经被打上了厚厚的、洁白的石膏,从手肘下方一直固定到手腕以上,手臂被吊带固定在胸前。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
舰长虚弱地摇了摇头。
“轻度骨折,万幸没有移位得太严重。”训练有素的德国骨科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说,“石膏需要固定至少四周。下巴有挫伤,不过问题不大。头晕是摔倒时的轻微震荡,休息观察一下就好。这段时间右手绝对不能用力,注意休息。”
舰长点点头,目送校医离开,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病床边。
琪亚娜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睛红肿得像金鱼,显然是狠狠哭过。
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头发有些凌乱,但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安静了几秒。
舰长开口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琪亚娜…看来这几天不能办你写作业了”
“对……对不起……”琪亚娜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突然站起来……害你摔倒……还……还害你被撞……”
看着她梨花带雨、自责不已的样子,舰长心里那点因为倒霉而产生的郁闷和丢脸感,奇异般地消散了大半,一种酸酸软软的感觉占据了心房。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因为下巴疼,吐字有点含糊,“关你什么事……是那滑板不长眼……”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扯动下巴的伤而变成龇牙咧嘴。
琪亚娜被他这表情弄得又想哭又想笑,连忙拿起旁边沾湿的棉签,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下巴的淤青,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
“还疼吗?”琪亚娜问,声音小小的,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笨蛋……笑一个”
琪亚娜吸了吸鼻子,努力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因为之前哭得太凶,鼻子还有点堵,笑容显得有点用力过猛,强颜欢笑的感觉特别明显
舰长看着她那努力想笑开却因为哭肿了眼睛而显得有些“皱巴巴”的笑容,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笑容……不太对劲啊?
不够元气,不够发自肺腑,不符合他心目中琪亚娜的形象,一股带着点孩子气的“较真”劲儿涌了上来(实际上,也有轻微脑震荡的影响),他暂时忘了自己下巴疼,努力板起脸,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高年级老大哥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对着琪亚娜说道:
“没有劲儿,重来!”他假装严肃,努力想绷紧肿胀的下颌线,结果只是让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噗——!”
琪亚娜被逗乐了,她看着舰长那努力严肃却因为下巴肿着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脸,再看看他那打着石膏吊在胸前的“残障”造型,居然还在要求她有精神地笑?
这画面实在过于荒唐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次,琪亚娜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大笑出声,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一边笑一边捂着还有点疼的后脑勺,又忍不住去擦笑出来的眼泪。
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看着舰长龇牙咧嘴却一脸满足的样子,之前的事故细节也清晰地回笼了,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点残余的笑意和浓浓的歉意,小声说道:
“抱歉啊……刚才……真的不知道你就在我后面……”想起那结结实实的一撞,以及后面一系列灾难性的连锁反应,她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要是知道你在后面,我肯定慢慢站起来……”
舰长看着她这副又害羞又自责的小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倒霉而生的郁闷早被甜滋滋的感觉取代了。
他刚想大度地说句“没事”,但脑海里猛地闪过他悄悄靠近时看到的画面——她毫无防备地蹲在那里,裙摆散落在小腿边……
“那个倒没什么!”他盯着琪亚娜,语气带着责备:“但是你穿着裙子就那么蹲下!成何体统?!”
“啊?!”琪亚娜完全懵了,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
想到他刚才居然担心她穿裙子蹲下会“走光”,心里那股又好笑又好气的劲儿就上来了,相当虎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哼!”她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得意洋洋地把裙子提了起来,甚至故意在原地轻盈地转了小半圈,裙摆像花朵一样微微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