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轻轻地“唔”了一声。
“但尽管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您还是那么喜欢撒娇啊。”他说。
夏章雾不说话了。
他“啪叽”一声,以生无可恋的姿态继续把自己躺平摊在了座位前的桌子上,身体力行地模仿起快死的鱼吐泡泡的样子。
费奥多尔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他说,“毕竟大家都知道您的记忆力很糟糕,能想起来这件事就已经很超乎我的预料了。”
——骗人啊,你之前听我叫错名字的时候就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夏章雾虚弱地瞥了这人一眼,然后继续在桌子上把自己当成一条吐泡泡的死鱼,摆明了不愿意相信对方的鬼话。
费奥多尔再次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对方此时这种试图逃避现实的行为非常有趣。
他把自己手头的数据保存,熟练地关掉笔记本电脑,放进电脑包里,然后主动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夏章雾,把脑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我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很想念您。”他说。
夏章雾的身子明显僵住了。
最后他很没有气势地“咕”了一声,以动弹不得的咸鱼姿态抑郁地看着天花板。
“是吗?”他残念地说,“反正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当时他怎么就那么眼瞎,完全被乖巧可爱的未成年人给蒙蔽了双眼呢?谁能想到那个比太宰治都乖的崽子能长成这个样子?
——歪掉了啊!这是完全长歪掉了!
夏某人在心里悲愤地想着,只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坑,而且还是那种绝对没有办法跳过去的类型。
“但是不管怎么后悔,勒托先生都没有办法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费奥多尔这样微笑着回答道。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夏章雾陷入了沉默,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快要完蛋了。然后他又悲伤地计算了一下费奥多尔口中他们的平均分离时间,尝试计算出自己以后前往过去时到底会遇到多少次费奥多尔。
结果令人沮丧。
怎么算都有至少几十次,怎么看都是相当频繁的数字。
一想到这里,夏章雾就更抑郁了,甚至都不想管此时正在抱着自己的俄罗斯人:毕竟比起来未来很可能会发生的几十次相见,这种事情大概也就是洒洒水的程度吧。
“……”
而坐在他们后面座位上的坂口安吾默默地探出半个脑袋,以非常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前面两个拥抱的大人。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感觉自己完全不该在这种时候说出口。他只觉得自己以前每次都会在这两个人激烈聊天时悄悄跑掉的行为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
趴在他头顶上的红蛇也沉默了。
最后它用尾巴尖捂住了坂口安吾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它低声说道,“看多了会长针眼的。”
然后它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那些各个都在努力伸长脖子,以便围观教授八卦的学生,在心里默默地表达了对这群勇士的敬佩之情。
但它还是昂起头,摆出相当严厉的样子。
“去去去!别脑子里全是看别人热闹!”
它飞窜过去殴打这些天天看别人八卦的人类小崽子,把他们打得捂着脑袋惊慌地缩起来,同时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地喊道:“论文写好了吗,报告写好了吗,没有就给我写!”
于是学生们只能苦兮兮地继续低头回去写自己的各种作业了。蛇继续在它们的头顶盘旋了几轮,又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