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哥儿高兴得又蹦又跳,清脆地应了一声:“好!”
庙宇周遭最不缺就是干柴,不消片刻,两人便抱了满怀。回到庙中,裴玄昭娴熟地生起火,跃动的火光照亮了灰突突的破庙,也映亮了何哥儿满是期待的小脸。
裴玄昭将鸟蛋埋进火堆中,小哥儿安静地守在一旁。
一刻钟后,几枚鸟蛋发出噼啪微响,裴玄昭便将其扒拉出火堆,待放凉些轻轻剥开外壳,一股混合着烟火气的独特醇香扑面而来。
何哥儿吸吸鼻子,“好香呀。”
裴玄昭被逗笑,将鸟蛋轻轻吹了吹,递过去道:“快尝尝可好吃。”
小家伙张大嘴巴接过去,被余温烫的直跺脚,捂着嘴巴边哈气,边把另一半往哥哥嘴边推。
“哥哥快吃!好香好好吃,像在吃肉一样!”
裴玄昭顺势将另一半鸟蛋送进嘴里,温润糯滑的蛋黄顿时在口中化开,此时对饥肠辘辘的二人来说,这小小一枚鸟蛋便是天地间唯一的美味。
裴玄昭哄着小哥儿多吃了一枚,又喝了些早上收集到的露水,随后踩灭火堆,一大一小牵起双手继续赶路。
那对猎户夫妇住在林子深处,前世也是偶然,钱大娘女儿染了风寒,她原想到镇上医馆抓几服药,却在回来路上遇见了他跟何哥儿。
钱大娘是当娘的人,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何况何哥儿当时气息奄奄,任谁看了都觉着凶多吉少,她更是于心难忍,这才将他二人带回了家。
裴玄昭敛起心绪,依着前世记忆,牵着何哥儿朝那僻静幽深的林子行去。
钱猎户一家早年间也是住在村里的,因着脾气好,每回在山上打了大型猎物都会半卖半送给村里百姓。
本以为如此大伙便能多关照些自己的妻女,可去年村里收成不好,山里猎物也跟着少了许多,接连几月没打到什么猎物,大伙便开始对他一家不满,更是趁他外出打猎之际,闯入家中抢走了全部熏肉。
猎户娘子因此小产,六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胎死腹中,女儿也受了惊吓,变得畏畏缩缩。
自那以后,钱猎户便对村子彻底死了心,带着家人迁入林中。在山中的日子虽是过得清贫,但远离了是非之地,守着妻女过平静的日子,便是这世间最踏实、最温暖的幸福。
“孩儿他娘,我去镇上把昨儿打的猎物卖了,家里盐有些不够了,顺道买些回来。”
“当家的,你可得警醒着些,外头乱着呢可别被人盯上了。”孙氏追出院子,不放心地提醒着。
钱猎户拍拍背上弓箭,“放心吧,我这竹筐里全是柴,还背着弓,要是有人想上来抢,也得掂量着点。”
钱二丫从屋里出来,“爹,走山路,绕点远没啥,安危最重要。”
钱猎户摆摆手,“爹晓得了,回吧。”
“娘,你说这天儿啥时候下雨,我昨儿在后山碰见巧翠,她说平州府今年颗粒无收,别说野菜连树皮都被啃没了。”
钱二丫边处理着兔皮,边说起旱灾一事。
“咱们这靠近运河,情况还算好些,可要再不下雨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孙氏叹气,“可不是,山里猎物也越来越少了。”
“太阳起来了,咱回屋,这些兔皮就在外头晒着吧。”
钱二丫点头,起身刚把兔皮挂上,就见林子里闪过两道身影。
“娘,有人进林子了!”
孙氏如临大敌,忙问:“是人?你可瞧清楚了?”
“是人,不过好像是两个孩子。”
“这年头拿孩子当幌子的不少,咱可不能掉以轻心。二丫,去把你爹的备用弓箭取来。”
当家的教过她咋用,虽是不熟练,用来唬人还是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