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有银子啦。”何哥儿眸子亮闪闪。
裴玄昭笑着点头。
这二十枚铜板足够他二人撑到南安府,只是得寻个法子混入城中。
前世南安遭难民围城,官府下令封城,他与何哥儿被阻拦于城外,苦熬半月有余,饿到眼冒金星,直至难民发起暴动,才在混乱中九死一生混了进去。
而南安是去往浔阳的必经之路,若要绕路而行,则需翻越数座荒山,灾年山中野兽最是凶猛,裴玄昭念头一转,毫不迟疑地打消了此想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南安再寻机会罢。
因着孙氏出的主意,一路上确实安全不少,便是身上同样有味道的难民也不愿多靠近小哥俩半步。
这般赶了两三日路,裴玄昭猛然发觉那两个害过何哥儿的畜生,竟也混进了难民中。
大伙饿着肚子赶了一整日路,夜幕降临,便都靠坐在树下强迫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会感到饿了。
待大家都睡下,裴玄昭叫醒何哥儿佯装到树后撒尿,实则从怀里取出半张饼子,同何哥儿分食干净,方从树后出来。
却不想正好撞见刀疤男二人,抱着一个三岁孩童朝林子深处去。
裴玄昭脚步顿了下,而后牵紧何哥儿默默回到队伍里。
翌日天未亮,难民们便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唤醒。
“二毛!我家二毛不见了,你们谁看见我家二毛了!”
“没瞧见,不过你家二毛这两日咋变安静了,之前可是天天吵着要吃食哩。”
“还真是好几日没听见孩子哭闹了,怕不是被饿死了……”
“死婆子闭上你的臭嘴,我家二毛好着呢,昨儿晚上还在我怀里喊饿,可是一睁眼就不见了,二毛你快出来,别吓娘啊呜呜呜……”
妇人哭得几近昏厥,一旁树下的刀疤男与那贼眉鼠眼的汉子,剔着牙慢悠悠道:“许是叫人给埋了,你家二毛两天前就饿死了,这都快发臭了还带在身边,你不嫌晦气我们还嫌呢。”
“就是,带个死人上路不够晦气的,要我说你还得谢谢人家,帮你孩子早日入土为安了。”
“是你们!”妇人猛地转过头,“是你们把我孩子偷走了,还我孩子!”
说着便要扑上去,同行的妇人忙将她拦住,小声劝道:“大妹子冷静下,那两人瞧着就不像个好惹的,不为自个儿也得为孩子想想,你还有大毛呢,可不能出啥事儿啊。”
“是啊大毛他娘……”
与妇人一同逃难的几个村民,安慰着妇人,其他人事不关己,只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裴玄昭则捂着腹部,脸色难看。
“哥哥,你怎么了,肚肚不舒服吗?”何哥儿皱起小脸,担心地问。
裴玄昭道:“哥哥没事,帮哥哥把包袱收好,要准备赶路了。”
“好。”
小家伙劲儿小,包袱没系紧,刚走了两步路东西便散落一地。
裴玄昭忙蹲下将东西收好,背在身上后警惕地望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才牵起何哥儿,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大哥,”刀疤男兄弟从树后出来,个头稍矮些的汉子,盯着二人背影搓了搓双手,“有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