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的神情做派,但是众人没一个质疑,除了田德发憋得心里发慌难受,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顺势看到地上的田晚星,田德发又借机骂了几句。
田晚星心底悲凉,这短短几日他好像在地狱门口游荡,身边人全都露出真实面目,他以为他娘真心爱护他,是世上最好的娘,以为村里叔叔婶婶们都喜欢他……
族长呵斥道,“还在怨天怨地,我看你是到死不改!张梅林,还不拖着人去跪!”
张梅林紧着腰身,连忙一把将地上的田晚星拽拖起来,从一众嫌弃的目光中,低头走了。
族长收回怒其不争的视线,叹了口气看向禾边,“小禾,你还有算出什么吗。”
田德发忍不住道,“他能算什么,他说王三郎会死,这人进城好一段时日了,还不是好好的。”
说到这里,田德发像是抓住把柄在族长面前告状,“这禾边胡乱瞎说,挑拨王家和田家的关系,现在王家那边意见大的很,都说禾边心底恶毒诅咒人,要不是我拦住,那王家人恐怕早就扛着锄头来找说法了。”
简直张口就来。
吴老太刚凶瞪想反驳,唐天骄这会儿倒是抢到了头名,她飞快道,“王家还有脸来找我们村儿要说法,我们田家还没向他们讨好说法,那个王三郎自小偷鸡摸狗调戏妇女,这祸害死了那是活该。”
吴老太嫌弃唐天骄没说到重点,抢着道,“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你且等着吧。”
而且吴老太很是厌恶田德发,这人对自家族人严厉,动辄摆谱呵斥,但一事关那王家人,那是一个点头哈腰的,处处好说话。真是欺软怕硬的窝囊汉。
昼起看着禾边,从最开始被质疑被围攻,他一张嘴对峙七嘴八舌,现在是七嘴八舌帮他对峙别人。
小可怜瘦瘦小小的,但神色依然沉静果断,一个人对抗村子无疑蚍蜉撼大树,但他还真就自下而上,凭着自己杀出了生路。
他虽然不会武功没有精神力,但他的意志韧性很强。像是丢弃在夹缝里种子,尽管瘦弱,但也会不屈不挠冲破层层岩石,自由生长。
禾边没理田德发,只对族长道,“过几天就要暴雨大风,苞谷杆子要堆土固定,土里中间的排水沟也要挖深。”
田德发抓住机会呵斥道,“你聪明得很!村里一群老把式吃的盐都比你撒的尿多,别人夸你两句还真以为自己是能干人了,长辈们都没说什么,你当自己是神算子转世,两手一掐就知道老天爷要哭鼻子,尽在这里瞎折腾。”
田德发说完还看向族长,尴尬的是族长并没接他的话。
不过,田德发见吴老太和唐天骄都沉默了,显然也是将信将疑。
族长看天,确实阴天,但天气一直这样,就是前些日子下雨也没暴雨,村里种了几十年的老把式也没说有暴雨要来。
族长也没说什么,明显没信。
禾边也没强求。
没人会信他的。
他以前习惯别人说话的时候默默听着,别人也不会问他意见,一家人都比他聪明能干,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一旦小心翼翼开口,招来的也是如田德发这般呵斥贬低。
前世他大着胆子苦口婆心给族长说自己的预测,族长也没信,村里其他人还见他没日没夜的钻苞谷地忙,说了好些风凉话,说他不会种地压根就是白忙活。
禾边道,“信不信由你们,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了。”
原本还犹豫的吴老太和唐天骄立马就笃定,尤其看禾边那眼神冷淡坚毅,她们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当即跑回家开始下地干活。
一连几天,村里人见吴老太和唐天骄几户人家齐上阵,起早贪黑摸地里忙活。
王家人也听见禾边预测有暴雨,没当真,还道,“月亮好,路都大亮,地里也看得清,禾边非要说过两天有大暴雨大风,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就要做?我看他是把你们田家人当傻子耍,就像那养的猪开了智,会吃人的,他就是瞎折腾报复你们!就是下点雨怎么了,庄稼又不是泥捏的风一吹就会倒啊,祖祖辈辈就没他这样把庄稼当娇小姐伺候的。”
“对啊,还说能断生死,我看王三郎昨天还回来了,欢欢喜喜的赚了好些钱,买了肉,瞧着可精神了。你们说那禾边神乎其神的,怎么到我们这里就不灵了。说到底还是你们好骗呐。”
还有人道,“暴雨大风啊,我问村里田叔祖了,他种田老把式都说没有,那就不会错了。前几日变天看着还真人心惶惶的,但这两天不又大太阳了,月亮光溜溜的又没长毛,哪还有什么暴雨,禾边是担心庄稼又年纪轻,看错也是有的事,不过禾边厉害啊,把吴老太都变勤快了。”
吴老太听着这挖苦,想回嘴,但是有气无力,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望着烈日当空,视线一片灼热,嘴干心里紧,感觉天上挂两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