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祝晏廷问她这些黑斑是什么,她要怎么回答?
他会不会露出嫌弃的眼神?
就算会,乔渺也能够理解,洗澡时连她都不忍直视自己丑陋的身体。
最终想来想去,她还是放弃跟祝晏廷见面,上去洗澡换了一套睡衣。
下楼时,乔知絮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
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脖颈上,她不适地立起领子盖住黑斑,半开玩笑地:“很丑,对吧?”
他没说话,向她走了过来。
冷冽的气息,灼热的体温,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贴上她的手腕。
他轻轻拽开她揪住领子的手,压下去。
乔渺第一次在这种近距离下,对上那双眼睛。
里面似乎积蓄着一场风暴,混乱又失控,甚至可以说为……露骨。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可以对一个长辈联想到这种词。
乔知絮盯着她,伸手扣住她的下颌。
他可能刚碰完冷水,指尖带着一些凉意,动作轻柔地抚过这些难看的瘢痕。
“不丑。”他说。
他的动作配合他的声线,简直像在用触觉,亲吻这些她不愿让人看见的东西。
乔渺不适地闪躲了一下,之前被他捏痛下巴的记忆突然历历在目。
她疯狂想要找些话题,来冲淡这无端发黏的气氛:“我听说你扭断了别人的手臂,是蒋逸吗?”
乔知絮垂下手:“是。”
“为什么?”
“因为他想伤害你。”
乔渺心一点点往下沉:“可他不是没有动我一根手指头?”
倒是她打了人家一巴掌。
乔知絮似乎冷笑了一下,自上而下盯着她的眼睛:“他应该庆幸,没有动你一下。”
后半句话他没有明说,但她可以体会到,其惩罚的程度要远远大于折断手臂。
她很感谢小叔叔能为她出头,但绝不喜欢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
乔渺感觉自己每一口咽下去的食物,可能都沾着乔知絮染上的别人的血,吃了一半,她就吃不下了,匆匆逃回了卧室。
窗外,夜晚的千轨镇一览无遗,像一汪巨大的沼泽地,将她困在这里。
连风,都是黏稠的。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好安静。
就像梦里那样,四周充斥着近乎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