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在心里,毫不客气地给这位靖王殿下下了个诊断。
这人,就是脑子也一起伤着了,病得真是不轻。
陈青宵把人惹急了,瞧着云岫那张冷若冰霜、写满了“不想搭理你”的脸,自己先怂了三分。
他挪了挪身子,凑过去,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云岫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窝,黏糊道:“爱妃?真生气了?理理我嘛……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逗你了,好不好?”
云岫被他搂着,挣了挣,没挣开,倒不是真挣不开,是怕用力过猛又扯到他伤口。
他心里烦躁得不行,只觉得这人比夏日池塘边的蚊蚋还要缠人,没好气:“闭嘴。”
陈青宵识趣地噤了声,只把脑袋又往他颈窝埋了埋。
关于中秋夜宴遇刺一案的调查,很快有了初步结果。
刑部与内卫联手,顺着擒获的几名活口和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一路深挖下去,牵扯出的线索,最终指向了北漠。
那些刺客,并非临时起意的亡命之徒,而是北漠多年以前就开始精心培养、并长期潜伏在陈国境内的暗桩。
北漠与陈国边境接壤,多年来摩擦不断,互有征伐,关系势同水火,这等深入敌国腹心、意图刺杀陈国皇帝的行径,虽大胆至极,却也符合北漠一贯的作风。
消息传到青谣大公主耳中,她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日来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
调查清楚了,与她无关。
无论如何,中秋夜游的船是她提议并安排的,整个流程的护卫和人员核查,也是经由她手下的人过了一遍。
如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让北漠刺客混了进来,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她这个负责安排的人,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失察和疏忽的干系。
圣心难测,经此一事,陈国皇帝心中对她宠爱与信任,恐怕已是大打折扣。
陈青宵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闲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云岫坐在他身边,手里做着针线。
这是云岫新开发的兴趣。
不是为了像女人,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陈青宵看着书,忽然觉得身边人安静垂首做女红的侧影格外好看,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云岫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只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陈青宵便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心满意足地靠回去,继续看他的闲书,那副优哉游哉、万事不愁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富贵窝里泡大的闲散王爷,恨不得这种养伤有人陪、温香软玉在侧的“好日子”,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他翻过一页书,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仿佛随口闲聊般:“爱妃,你听说了吗?那日的刺客据说是北漠派来的。”
“北漠的刺客?能在陈国潜伏这么多年,渗透到可以接近御前的程度……光是北漠自己,恐怕没这么深的根基和这么灵通的消息吧。”
云岫说:“你不信吗?”
“信啊……我只是觉得,怕是早就有陈国的人,在里头作梗、里应外合了。”
窗外天色有些暗了,秋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
云岫原身是蛇,天性畏寒。此刻陈青宵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人类的温热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暖融融的,驱散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他往他身边又靠拢了些许。
若非如此,就凭陈青宵这孟浪子,还有此刻这没个正形的搂抱姿势,他早就该将他推开了,哪会由着他这么贴着?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云岫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