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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也可能是担心宋清来,着急回去见他,谢星屿注意力无法集中。他追尾了一辆私家车。
此刻时间来到上午八点十分,距离宋清来手术开始只剩四十分钟,但现在正值早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很多,且谢星屿的车还没有使出郊区,就已经感觉有些堵了。不敢想,如果到了市区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更别说,他现在因追尾又要耽搁些时间,想到这儿,谢星屿的焦急浮到表面,面对私家车主时,做法难免失了周到。
“你要多少钱?”
一句话把私家车车主点着了,“他妈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谢星屿蹙了眉头:“那你想怎样?”
车主道:“报警!等交警来。”
等交警过来再纠缠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谢星屿变了脸色:“我没有时间。”
车主更恼:“你没有时间,我时间就多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上午多少钱,你赔得起吗?还有大早上眼睛怎么长得,不会开车就滚去坐地铁!”
说着突然想起去瞥车标——
我嘞个奶奶个腿。
他刚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带翅膀的“B”字标,还有那扇在事故中微微变形的车门——宾利。
刚才只顾着愤怒,这会儿借着晨光细看,那深蓝色的车身、那流畅得能照出人影的线条……这哪是车,这分明是一套在市区中心移动的房子。
车主脸上的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他咽了口唾沫,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可嘴上还是撑着:“开、开宾利就……就了不起啊!追尾全责懂不懂?我这刚提的新车……”
谢星屿根本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腕的表盘上——秒针正无情地一格一格跳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节奏在撞,撞得胸腔生疼。额头上磕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膝盖的钝痛也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他抬眼看向车主,声音因压抑而紧绷:
“先生,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做,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助理的电话和所有联系方式,您的损失无论多少,我全权负责,您可以相信我。”
车主瞪着那名片,又瞪了眼宾利车头那道刺眼的刮痕——车漆底下,碳纤维的纹路都露了出来。他知道自己那辆崭新的国产SUV,十个前杠也抵不上人家这一个灯的钱。
“宾利……宾利又怎么样!”他声音里的火气明显虚了,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普通人在面对巨大财富差距时,本能的不安和计算,“谁……谁知道你这名片是不是真的!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每一粒落下都砸在谢星屿的神经上。
就在车主犹豫的这几秒,谢星屿做出了决定。他收回递名片的手,在车主错愕的目光中,转身拉开宾利的副驾车门,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的皮质文件夹。
“这是我的车辆登记证、保险单、购车发票副本,”他把文件夹连同名片一起,塞进车主怀里,力气大得让对方后退了半步,“现在,你手里有我价值四百万的财产证明。”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来维持最后一丝冷静,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我的车、我的全部身份信息都在你手上。我若跑了,你立刻报警,这辆车就是线索,但我现在必须走。”
说完,他不再看车主的反应,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受损的车头灯依然顽强地亮起。
“喂!你……你真走啊?!”车主抱着那摞沉甸甸的文件,彻底懵了,追了两步。
宾利已经缓缓倒车,绕过那辆SUV。留下车主一个人站在路边,抱着那摞能证明对方身份和巨额财富的文件。
车主缓过神来,掏出手机打电话,语气很是兴奋:“老婆,我们又能换新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