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屿摸了摸宋清来的脸,又拿起测温计测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
39。5℃。
这温度,快把人烧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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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反反复复地缠了宋清来两天,直到第三天下午,体温才真正稳定下来。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透明,却还仰起脸对谢星屿笑:“发烧而已,小问题。”
谢星屿没接话,他不想讨论这具身体会因为一场高烧引发多少并发症,也不想提醒对方再烧下去可能就要转ICU了。他只是沉默地喂水,喂粥,扶着人躺好,又将枕头垫得高一些。
宋清来也没想到那晚之后,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些与针药为伴、把医院当半个家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从前几乎都是一个人,现在身边却多了谢星屿。
这个人,是他心心念念、爱到不知如何是好,做梦都想要的人。
这人照顾了他三天,期间宋清来听见他接了很多通工作电话。每一次,宋清来都做好了准备——等对方说“有事要忙”,他就会像从前无数次对父母那样,露出懂事的微笑说:“你去吧,这里有医生护士呢,我没问题的。”
“清来,我得出趟差,你自己注意。”
“清来,你总生病,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光守着你。你要庆幸生在我们家,换作别的家庭,早放弃了。”
……
想起这些,宋清来心情不自觉地低落下去。他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直到一张帅脸忽然凑近,挡住了他的视线。
“外面有什么好东西,”谢星屿慢悠悠地问,“让你连我说话都听不见?”
宋清来回过神,冷不丁问:“谢老师,你的工作怎么办?”
谢星屿挑眉:“没录节目叫什么老师?”
“你不忙吗?”宋清来侧过身看他。
“忙啊。”
“那怎么还在这儿?”
谢星屿蹙眉,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试了试温度,最后拿起测温计又测了一次。“体温是降了,”他得出结论,目光却带着审视,“你怎么像烧坏了脑子?还是说这两天真给你烧糊涂了?”
宋清来愣了几秒,慢慢拉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对不起。”
谢星屿把被子拽下来,强迫他露出脸。那张脸因为病气显得愈发精致苍白,像个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让他再说不出一句重话。
“道歉机器。”他最终只是这样评价。
谢星屿替他把被子拉好,自己在床边坐下,语气懒散却认真:“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工作永远忙不完,宋清来只有一个。”
被子底下的人轻轻颤了一下,几秒后,细微的呜咽声漏了出来,枕面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谢星屿脸色微变,立刻拉开被子。宋清来满脸泪痕,咬着的下唇微微发抖。
“……哭什么?”谢星屿难得有些无措,“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跟你道歉。”
宋清来啜泣着重复:“道歉机器。”
谢星屿梗了一下。
宋清来渐渐止住哭泣,从他怀里退出来,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轻声说:“我想回家。”
谢星屿觉得他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但看他病恹恹的样子,又想到病确实好转了,大不了请医生上门,便允许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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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屿给宋清来戴上口罩,又替他压了压帽檐。宋清来从帽子下抬起眼,黑亮的眸子望着他,吐出一个字:“闷。”
“忍忍,”谢星屿拍拍他的头,“到车上就摘。”
上了车,宋清来摘掉帽子和口罩,靠在椅背上,没什么精神。谢星屿探了探他的额头,问:“晚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