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声音来自宁十八,陈最疑惑:宁十八,你向谁告状呢?本皇子出身尊贵,你当真能告倒本皇子吗?
等等。
告状。
陈最身形猛然一震!红痣震颤。
军帐内没燃炭火,寒意从夯实的泥地渗出,从紧绷的牛皮帐壁沁入,丝丝缕缕,缠绕骨髓。帐内空旷,陈设简单,一张边角磨损的牛皮舆图、一张硬木军案、一个粗铁箭壶外,别无他物。
只有人。
数名覆面军士沉默而立,彼此间保持着宽阔却有序的间隙,像一道道刚硬的铁栅,共同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压迫之笼。
而陈最,被粗糙的牛筋绳绑在一列箭靶上,箭靶深植于泥土。
他就是囚笼里等待发落的囚犯。
陈最不由得吞咽,目光焦急又慌乱地在覆面军中穿梭。
很快,他在覆面军中锁定一道身影。比起其他,这道身影更加高大,腰间皮革收束得更紧,将其蓬勃的身形勾勒得加蛮横霸道。
这道身影与陈最正对而坐,因着身形伟岸,身下的硬椅比寻常椅子要宽上一倍。
这道身影也覆着面,覆住了将士心中‘皇族不能死’的顾虑,因此凶猛地带头冲锋。
帐内死寂,只有宁十八的声音。
“事情就是如此,要杀要剐……”一开始宁十八的音色还算坚韧,但目光触及面前的覆面人,他自个儿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随便吧……反正你们兄弟都是一丘之各。”
“是一丘之貉!”陈最出声纠正,“闭嘴吧你,宁十八。”
“醒了?”
椅上的覆面人开口。
是陈桁的音色。
尽管陈桁也覆面,陈最还是感受到一道沉甸甸的视线朝着自己碾来。
“你认是不认。”
陈桁问。
陈最道:“我不认如何,认了又如何。”
“认,还是不认。”陈桁又问。
看见陈桁起身,陈最赶紧道:“陈桁,这事不归你管吧?你要管这事就是越俎代庖!”
高大的身影如山岳倾轧而来,陈最道:“二哥,你听我解释。”
陈桁脚步未停。
陈最语速极快:“我并非强占《木石纪》,宁十八只是一个山野匠人,大字不识一个,若《木石纪》署他宁十八的名,世人只会质疑内容。《木石纪》只有署名于我,以皇子之名担保此技之重,刊行后才有人重视。”
陈桁脚步并未有丝毫迟滞,见此番说辞在陈桁这里行不通,陈最色厉内茬:“陈桁,我母妃为救父皇而亡,是父皇追封的皇贵妃,我的名字写在奉先殿,祭在宗庙里!你敢动我试试!”
可纵然都搬出母妃了,陈桁还是靠近过来。
在陈最面前,堪堪止步。
陈最深吸一口气:“陈桁,你好好想想,为何父皇收回你的尚方宝剑!如果你动了我——”
“四弟。”陈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