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早些休息。”车马门帘被放下,车毂转动缓缓离去。
待彻底送走了陈峯这条狗,陈最看向肴洐:“混账东西,腿有暗伤为何不说?是觉得四皇子府没钱治你的伤?跛脚就算了,还让老大那条狗看出来,借机教训我?”
“属下有罪。”
“跪着吧。”陈最扔下一句。
“是。”
夜里风雪更盛,跪在雪地的众人很快被淹没。无人说话,雪夜静默,旁人还会悄悄动作,缓解麻痹的腿脚,只有肴洐始终垂首,发丝扫在眼前,腿脚痛起来,他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想——
殿下的衣裳脏了。
夜深人静,卧寝烛火烧尽,蜡炬堆叠,香炉里的轻烟也不知在何时歇了。
陈最像被抽了骨头,身子又疲又软。
‘你的选择关乎哥哥们怎么待你’。
耳畔浮起陈峯的声音。
陈最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帐顶。
陈峯在车里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屁话,唯独这句话烙在了陈最心底。
他骨碌坐起身,双拳紧紧握起。
老大说得对,他的选择关乎三条狗怎么待他。
他若成王,三条狗就得伏在他脚边,给他舔鞋。
他若成寇,三条狗会冲他狂吠,还会翘起一条腿往他脚边撒尿。
大朝会只剩半载,而龙椅只有一把。夺嫡之争将要分出胜负,此时此刻,他每个选择都至关重要。
“真当老子是个会被蔗霜哄骗的稚儿?”
与三狗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斗不过了,就鱼死网破。
陈最翻身下榻,行至书案,拿起笔在纸上一通发挥。
末了,一把推了窗。
动静惊醒守夜的侍从,忙爬起身来。
“来人!”陈最抬高音量,呼啸涌进的雪尘中,眼尾那粒红痣幽幽发亮。
罚跪在府外的侍卫们重新聚拢在窗外,为首的肴洐依旧垂首,等候陈最吩咐间,肩头覆上新雪。
“去。”陈最将宣纸扔出,薄薄宣纸打着旋,被肴洐稳稳捧起。
“京都的说书铺子是需要一些有关大皇子的新故事了。”
“是。”
“再把二皇子身边的狗头军师抓来。”
“是。”
“哦,对了。”陈最似想起了什么,“三皇子府上那个最会种药的哑奴唤做‘桡玉’,打断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