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向前倾身:“陈峯说什么了?”
冯其英犹豫着抿唇,陈最一盏茶就砸了过去:“狗东西,还想瞒我?!”
瓷片飞溅,冯其英伏低脑袋:“大殿下……给了三日时限,命我等好生思量,是否继续跟着……跟着您胡闹。若执迷不悟,便按‘妄图以票选把控朝纲’的罪名论处。”
陈最十分疑惑:“无凭无据,你们也能被唬住?”
冯其英蜷身发抖:“是,是末……末将一时不察,落了……落了口实。”
陈最缓缓靠回椅背,静了片刻,咬着牙:“冯其英啊冯其英,本皇子不罚你,本皇子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冯其英不敢讨饶:“但凭殿下处置。”
“来啊。”陈最恨恨,“拖下去杖责三十,别打重了,本皇子担不起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别打轻了,不然本皇子咽不下这口气!”
板子落在肉上,闷响一声接着一声。
陈最硬是看完冯其英受完三十杖才起身离去,他其实气得头疼,一个劲儿劝自己,他身子金贵,莫跟莽夫计较,若因此伤身不值当。
哪知一只脚刚踏出府,陈最眉心狠狠地一突,脑子又疼起来。
大雪纷飞。
一架车马静静横在府前,车篷积着一层白,似乎蛰伏多时。
“接着又打算去哪儿?”
车内沉沉一道嗓,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是关切还是质问,只是冷,似乎比漫天飞雪都还要刺骨。
不待陈最仔细分辨,一只手半撩车帘,陈最抬眸,帘后一张脸半隐半现。
——陈峯!
底下人登时如临大敌,将陈最紧紧护在身后。
陈最自个儿也往后退了两步,直至立在两级石阶上,有了高人一等的底气,他才重新眺向陈峯。
视野中,只见陈峯慢慢掀开全部的帘,整张脸完全露出。
与平日截然不同,陈峯面上不见笑意,周身不见温润。
这世上能让陈峯褪尽温润笑意的人不多,陈最是一个。
陈最瞧见陈峯面色晦暗,眼下泛着青黑,心中登时痛快:“怎么?昨夜没睡好?”
陈峯沉郁目光瞬间压来。
陈最得意道:“啧啧啧,也是,夜半惊醒的滋味不好受吧,心脉受损的滋味也不好受吧。所以你这是……”
他嘴角一勾,“专程来求本皇子,把东西还你?”
陈峯注视着他:“陈最,还记得我那句话么?”
陈最装糊涂:“哪句啊?”
“别惹哥哥们生气。”
陈最嗤笑,眼尾那粒红痣熠熠:“哦,想起来了。你好像是说过。”
他眉梢一挑,嚣张道,“可我偏就惹了,你待如何?”
陈峯淡淡:“章、宋二人来寻我改票时,我便在想,四弟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让手下人急着改换门庭。思来想去,约莫是四弟性子太急,嘴上又没个遮拦,长此以往,恐惹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