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父皇请安。”
陈最拂袖,下拜。
御书房地龙烧得暖融,与宫门前寒风刺骨似是两个天地。额面贴向金砖时,陈最偷偷瞥了眼御座下的一掖袍角。金丝绣制龙纹,比他身上的锦袍好看多了。
座上道:“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陈最指尖攥了攥,袖中那册《本草枢要》硬硬地硌着小臂肌肤。
他一时没动静。
座上也没有动静。
御前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手中墨块在砚台磨得沙沙作响。
最终,陈最心一狠:“儿臣告退。”
谁知道陈鄞在《本草枢要》里藏了什么陷阱?这书厚重,想来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编撰完成的。他陈鄞真会这么好心,把心血让给他?
还说什么梦见幼时旧事,不与他计较。笑死个人!陈最记得清清的,陈鄞压根没吃这颗糖,而是转手丢给了贵妃养的狗。
故意的。
贵妃无子嗣,把狗当皇儿养。
陈鄞那时也才六岁,就有如此心智。他若真相信陈鄞鬼话,那才是真的蠢!
这书跟陈鄞一样邪气,回去就得烧了。
“慢着——”
陈最退到一半了,座上忽而一声。他拱了拱手,小心地把书往袖中深处掖了掖,作贼心虚道:“儿臣在。”
“德安。”
“奴才在。”
“把票匦节略拿给四殿下。”
“喏。”
陈最惊得袖中藏书都差些掉下来。
去岁皇帝昭告天下,地方二品官员以上,在京四品官员以上皆可以在四位皇子间举贤推举。今年大朝会就是截止之日,谁票高,谁就会被册封为大梁储君。
陈最一直想知道自己得了多少票,想了无数法子探听都一无所得,现在皇帝竟然给他看票匦节略!
捧着密薄,陈最迅速锁定自己的姓名。
截至昨日子时,他得票四十九。
赶紧去看另外三人:
大皇子陈峯:五十八
二皇子陈桁:五十一。
三皇子陈鄞:五十。
陈最眼睛一亮。
哇。
不愧他各处奔走,送金送银送美人,想尽办法攒政绩。虽然他现在垫底,但离大朝会还有半年,只要他多花点心思,必然能追上那三条狗。
“看完了?”梁帝问。
“回父皇,儿臣看完了。”陈最双手捧上。
梁帝‘嗯’了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