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以触摸到的生机,伴随着文溪死前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同时炸开。
它们是如此割裂,以至于文溪产生了巨大的荒谬感。
她头晕目眩,在年轻的文溪背后,看对方骑车路过一座小桥。
河道旁堆了一层薄薄的柳叶,被初秋的阳光晒了几天,水汽散了大半,泛着黄,松松散散的。
年轻的文溪蹬着车子掠过去,于是柳叶飞扬,伴着风扑面而来。
其中有几片穿过了文溪的身体。
文溪下意识地扭头,看它们翻飞,又被落在身后,最后落在地上。
她就突然再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死了。
身体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那种。
但灵魂还在飘荡。
她虚幻的手掌下传来了□□的起伏——年轻的文溪在下一个斜坡,腰间的肌肉微微绷紧了,因此摸上去没有刚才的柔软。
文溪突然想到了什么: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的灵魂,一半在飘荡,至于另一半,可是好端端地就在自己面前呢。
年轻的文溪踩着车子,下坡的速度在加快,像一场轻微的坠落。
远处传来了汽车轮胎和水泥路的摩擦声。
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控制了文溪。
她想像从前破坏掉自己的身体一样,去破坏什么东西。
她想,我的□□已经消失,灵魂也不必长存。
她想,我为什么还会存在呢。
是因为什么吗?
思来想去,文溪似乎从眼前得到了答案——也许因为她面前这年轻的文溪的存在,自己才不得安息。
顺理成章地,文溪倒推出了另一个结论:
只有让从前的文溪消失,现在自己的灵魂才能消失。
她要杀死眼前的这个“文溪”,把两个人的灵魂拉在一起,拽到死亡的同一边。
才会得以安宁。
有那么一瞬间,文溪简直被自己绝妙的推理所陶醉了。
她醍醐灌顶。
年轻的文溪下坡的速度在加快。
这是一个挨着路口,挨着小河的斜坡。
文溪的灵魂飘起来,伸出无形的手,卡在刹车之间。
她想,按照现在的速度和角度,如果摔倒的话,年轻的自己大概会一头扎进河里吧。
水会湮没一切。
她望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水面,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但却在此时,感受到了自身逐渐放缓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