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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被裹挟在洪流中的无力感,仿佛她的人生是一艘早已被设定好航向的船,而她自己,却从未被允许触碰船舵。楚留昔在母亲几乎是半强迫、雷厉风行的安排下,以一种她无法抗拒、也无力思考的速度,被推着办好了所有繁琐得令人头晕目眩的手续,准备远赴重洋,去往一个陌生的、以整洁、秩序、彬彬有礼和漫长寒冷冬日闻名的国度。

母亲的行动力在此时达到了顶峰,像一位运筹帷幄、不容置疑的将军,正将一枚偏离轨道的棋子,以最效率的方式重新摆回棋盘上正确的位置。她似乎急于将楚留昔送走,远远地、彻底地离开这片让她“迷失”、让她“堕落”、让她沾染了“底层污秽”与“危险情感”的土地。在母亲的逻辑里,物理距离可以像最强效的橡皮擦,或者一次彻底的格式化,能够抹平一切不合时宜的伤痕与不堪,能够将那段“脱轨”的岁月彻底删除。她坚信,女儿需要在一个全新的、无菌的、高度文明的环境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按照家族早已为她设定好、不容置疑、光鲜亮丽的人生轨迹平稳运行,直至抵达那个众人艳羡的终点。所有关于出国的细节——那所声誉卓著的大学、那个炙手可热且“钱途无量”的商科专业、那座位于所谓“高尚社区”的安全公寓——母亲都已凭借她的人脉与决断力一手包办,没有给楚留昔留下任何选择、反驳,甚至仅仅是表达一丝疑虑的余地。整个过程,如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目标是切除那段“病变”的情感组织。

楚留昔呢?她像一个被骤然抽离了灵魂的、精致的木偶,眼神空洞,动作迟缓,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扑面而来的安排。签字,体检,打包行李。她看着那些曾经属于她小世界的、带着个人印记的物品,被一件件筛选、归类,有的被塞进硕大而昂贵的行李箱,有的则被无情地丢弃或捐赠。她的沉默,如同一潭死水,不再泛起任何涟漪。这沉默,被焦虑而坚定的母亲一厢情愿地解读为“终于想通了”和“迷途知返,回归正轨”的征兆。母亲甚至因此松了一口气,语气中重新带上了以往那种掌控一切的、略带施恩意味的温和,仿佛在嘉奖一个终于不再闹脾气的孩子。

离开的前一天,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压抑的色调。鬼使神差地,像是被无形而坚韧的、源于血脉深处却又与理性背道而驰的丝线牵引,又像是某种无法抑制的、来自灵魂黑洞的、近乎自虐的冲动,楚留昔又回到了那条熟悉得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密心痛的后巷。她拖着那个已经被母亲派人修好轮子的、崭新的、价格不菲的行李箱,光洁的箱体表面反射着巷子里杂乱而微弱的光线,与周遭墙壁斑驳、油污点点、充满了生活粗粝质感与底层生命力的环境,依旧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站在那里,像一个匆忙的、走错了片场的、与这里的一切都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的游客。巷子里熟悉的、混合着食物腐败、潮湿霉味和劣质煤炭气息的味道涌入鼻腔,竟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近乎落泪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想看到什么,想证明什么。或许,只是想在那扇斑驳锈蚀、仿佛刻满了岁月与她们共同记忆密码的铁皮门前再站一会儿,像举行一个无声的仪式,感受一下那早已随风消散的、仅存于她个人臆想中的、残留的温暖气息;或许,心底最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不切实际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正视和承认的期待,像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最后一点火星,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某个转角出现,带着一身洗不掉的、淡淡的机油味和汗水的味道,用那双曾经盛满星空与火焰、如今却不知是何情绪的沉静眼睛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漠然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瞥;又或许,她只是想为这段仓促开始又狼狈结束、却如同燎原烈火般深刻改变了她的情感地貌与生命轨迹的感情,做一个正式而无声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带有自我惩罚与忏悔意味的告别。告别那个曾经勇敢却最终懦弱的自己,告别那个给予她极致温暖又带来彻骨寒意的夏天。

小屋的门,不出所料地紧锁着。那把熟悉的、有时需要用力踢一脚才能卡到位、仿佛带着某种倔强脾气的旧锁,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全新的、闪烁着冰冷无情金属光泽、结构更加复杂坚固的铁锁,像一道无情的封印,彻底隔绝了她的过去。窗户紧闭,蒙着厚厚的、仿佛积攒了几个世纪的灰尘,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任何情形,只有一片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她踮起脚尖,不顾高跟鞋带来的不适和裙摆可能被墙壁上剥落的污渍弄脏,努力将脸颊贴近冰冷肮脏的玻璃,透过玻璃上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区域,几乎是屏住呼吸,拼命向内望去——

空了。

彻底地空了。

那张吱呀作响、却承载了无数相拥而眠夜晚的单人铁架床;那张摇摇晃晃、她曾伏案读书、斐拾荒就在一旁默默擦拭零件的旧木桌;那把腿脚不平、需要用纸片垫着的椅子;那个用废弃木条亲手钉成的、摆放着她带来的几本书和零星小物的简陋书架……所有熟悉的、浸透了她们共同生活气息的家具,都不见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只有墙角堆着些陌生的、似乎是新租客的、毫不相干的杂乱物品——几个鼓鼓囊囊、看不出原色的蛇皮袋,一把断了腿、被遗弃的破旧椅子,散发着与她记忆全然无关的、陌生的、属于另一个未知故事的气息。斐拾荒显然已经搬走了,在她离开之后,彻底地、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充满了炽热回忆与尖锐伤痛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要将那段过去连同这里的空气一起,连根拔起,彻底抛弃。

她真的,把关于她楚留昔的一切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如同用最锋利的铲子刮过墙面,不留一丝浮尘。仿佛那几个月的光阴,那些夜晚紧密相贴的拥抱与心跳,那些清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沉静而专注的凝视,那些写在废纸片上、字迹歪扭却真挚动人的笨拙诗句,那些无声的、却无处不在的、用行动构筑的守护……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色彩浓烈、最终醒来只剩冷汗涔涔与巨大空茫的、荒诞不经的噩梦。而现在,梦醒了,证据也消失了,只剩下她这个唯一的“梦游者”,徒劳地抓着一段无人证明的记忆。

楚留昔失魂落魄地站在巷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缺乏温度,像冰冷的探照灯,透过高楼狭窄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脚边投下破碎而摇晃的、如同她此刻心境的光斑。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的、彻骨的寒冷,迅速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和脸上的每一寸表情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那片她们曾经一起在闷热夏夜并肩眺望过的、总是被城市霓虹光污染映成暧昧暗红色的、此刻却灰蒙蒙得令人窒息的、狭窄的天空。天空之下,是依旧喧嚣的、与她即将无关的城市。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洞开,失去了理智的防守,无数画面、声音、气味、触感,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腾、冲撞、闪现,清晰得残忍:

初遇那天冰冷的、如同鞭子般密集抽打下来的暴雨,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她们最初的界限;狭窄屋檐下,那串用废弃零件做成的金属风铃在风雨中发出的、独特而笨拙的、叮叮咚咚的声响,那一刻,竟如同穿越暴风雨的救赎之音,敲开了她紧闭的心门……

昏黄摇曳的、电压不稳的灯泡光线下,她为斐拾荒读着那些古老的诗句时,对方那专注而略带困惑的、带着未被文明驯化的野性却又在那一刻流露出无比温柔与虔诚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如同蝶翼般的阴影,仿佛在聆听世间最重要的真理……

紧密拥抱时感受到的、那具看似瘦削却蕴藏着惊人韧性力量的身体传来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灼人体温,和那种让她可以暂时忘却全世界烦恼与目光的、令人安心的、如同回到生命原初港湾的力量……

那枚刻着“荒”字、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的旧铜币,初次被挂在她脖子上时,贴着皮肤传来的、微凉而坚硬的触感,以及后来被彼此体温慢慢焐热后,如同烙印般熨帖在胸口、成为她秘密护身符般的存在……

还有最后那夜,斐拾荒那双布满血丝、曾经燃烧着足以将她焚毁的地狱火焰、却又在瞬间归于死寂与虚无的眼睛,那轻飘飘却如同最锋利刀刃斩断一切纠缠的“你走吧”三个字,以及母亲那冰冷、鄙夷、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身影……

一幕幕,一帧帧,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刚刚发生,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跳的悸动与骤停,都如同用滚烫的烙铁烙印在脑海深处,带着尖锐的、几乎令她无法呼吸的、生理性的疼痛。然而,它们又同时遥远得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隔着无法逾越的时光与抉择的鸿沟,再也无法触及,只剩下无尽的怅惘、噬骨的悔恨和对自己懦弱的深切鄙夷。她甚至能回忆起斐拾荒手指上那些粗糙的老茧擦过她皮肤时的微妙触感,以及她身上那股混合了机油、汗水和小屋特有气味的、独一无二的气息。这些感官记忆,此刻都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最终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或者说,她内心深处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经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等待的资格和立场。她的选择,或许早在母亲出现的那一刻,在那场力量悬殊的、她未曾真正激烈反抗的争吵中,就已经做出了。她的沉默,她的顺从,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背叛。她配不上那份原始、笨拙却无比纯粹的爱。

离开时,她下意识地、仿佛被某种残存的本能或记忆的惯性牵引,绕了一段不短的路,经过了那片位于城中村边缘、相对僻静的小空地。斐拾荒曾在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末,利用捡来的废旧钢管、电线和一个有些破损但还能用的灯泡,为她亲手焊接、组装了一盏简陋得甚至有些丑陋的路灯。只因为楚留昔曾在一个晚归的夜晚,无意中提起过,觉得这条路晚上有点黑,走起来有点害怕。第二天,这盏灯就歪歪扭扭地立在了那里。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枯叶、碎纸和尘土,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曾经在夏日里生机勃勃、甚至在她记忆里某个被柔光处理的角落,顽强地开出过几朵不起眼的、细小白色野花的杂草丛,已然完全枯黄衰败,失去了所有水分与活力,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绝望地摇曳着,茎秆脆弱易折,发出沙沙的、如同哀鸣般的、最后的声响。放眼望去,是一片彻底衰败、死寂、毫无生命迹象的荒芜景象,象征着某种生命的终结与轮回的冷酷。那些曾经昂扬的绿色,如今只剩下委顿的枯槁。

那盏歪歪扭扭、接线处甚至用了不同颜色胶带缠绕、却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为她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带来微弱却真实安全感的路灯,还孤零零地、倔强地立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忘的哨兵。灯罩锈蚀得更厉害了,布满了褐色的疮痍和干涸的鸟粪,在冷淡的、缺乏温度的、斜射的阳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它像一个被遗弃的、沉默的、刻着失败爱情与背弃誓言铭文的墓碑,矗立在这片荒草之中,祭奠着那段短暂而炽热的过往。

她怔怔地看着那片枯草和那盏锈蚀的路灯,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再次袭来。忽然,她想起了她们的名字,那两个仿佛从最初就写满了宿命与悖论的名字。

拾荒,留昔。

一个注定要在荒芜与废墟中低头弯腰,在尘埃与弃物中低头寻找和创造微末的生机,用布满伤痕的双手在命运的垃圾堆里刨食,却妄图留住天上那轮清冷皎洁、遥不可及的明月;

一个却总是沉溺于在往昔的碎片与温存中寻求慰藉与答案,渴望瞬间即永恒,渴望抓住流逝的美好,却在现实最轻微的洪流与压力面前,最先松开了那双曾经紧紧握住她的手。

终究,是方向错了,是时空错了,是她们的身份、背景、背负的期望与枷锁……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场看似浪漫的相遇,是一场美丽而残酷的、注定破碎的错误。她们像两条来自不同象限的交叉线,在宇宙中某个极其偶然的点短暂地、激烈地、光芒四射地重合,迸发出足以照亮彼此灰暗宇宙的火花,然后,便沿着各自被预设好的、无法扭转的轨道,无可挽回地奔向截然不同的、永不相交的、越来越遥远的远方。那交汇的一点,成了记忆中既甜蜜又痛苦的奇点。

(多年后)

时光是最冷酷的雕塑家,用无声的刻刀,磨平棱角,也加深沟壑。斐拾荒凭借过硬到近乎苛刻、容不得半点瑕疵和将就的技术,以及那股对自己都毫不怜惜的、近乎自毁式的不要命拼劲,加上一点点命运的偶然垂青一个她曾不计报酬、尽心尽力帮助过的老客户,在她决心独立时,出于对她人品与技术的绝对信任,给予了一笔关键的无息启动资金,终于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虽然规模不大但口碑极佳、生意稳定的小型修车行。

店面位于城乡结合部,不算繁华,但租金便宜,门前有一大片坑洼不平的空地,停满了等待修理的各类车辆,从饱经风霜的货车到偶尔出现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私家车。客户多是熟客,或是靠口口相传介绍而来的新客,他们信任她的手艺,也习惯了她的沉默。她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眉宇间少了年少时的尖锐戾气与不易察觉的脆弱,多了几分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如同被流水打磨过的石头般的沉稳,和一种不易接近的、淡淡的、如同锈铁般冰冷而坚硬的、将一切探究目光隔绝在外的冷漠。她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在下班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夜色中去翻找垃圾桶和废品站,与拾荒者争夺那些可怜的“资源”,但那双的手上的茧子却更厚了,颜色更深了,是常年与各种冰冷的工具、油腻的零件、沉重的轮胎打交道留下的、无法褪去的、如同坚硬铠甲般的职业勋章。她雇了两个年轻的小工,负责基础的拆卸、清洗和搬运工作,自己则负责最复杂、最考验技术、也最耗心神的活计——发动机的精妙调试、错综复杂的电路检修、需要极佳手感与经验的钣金校正。她常常一整天都待在地沟里,忍受着浓重的汽油味和从上方滴落的冷凝水,或是将大半个身子埋在打开的车前盖下,只有需要沟通时,才会从车底或引擎盖下传出简短地、不容置疑地交代几句,声音沙哑,没有多余情绪,效率极高,指令清晰。汗水常常浸透她深色的工装后背,油污像刺青一样点缀着她的手臂和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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