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它们本就是同源而生,分离已久,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喻桐。她挣脱谢宁的手,一步步走向那尊石像,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座小金塔。
“喻桐?”谢宁担忧地唤了一声。
喻桐却恍若未闻。她走到石像前,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坚定,握向了那座金色小塔。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塔身的瞬间——
“嗡——!”
玄鬼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黑气与金塔的光芒骤然交织、融合!一股庞大而精纯的、与脚下大地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深邃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塔身疯狂涌入喻桐的体内!
与此同时,那尊跪拜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像,仿佛完成了它最终的使命,表面迅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在一阵微风中,彻底碎裂,化作了一堆普通的碎石,散落在地。
而喻桐的手中,稳稳地托着那座金色的小塔。
周遭空间的崩塌,在石像碎裂、金塔被取走的瞬间,骤然停止。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下方并非深渊,而是正常的、坚实的土地。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坍塌,只是一场幻觉。
喻桐低头,看着掌心的小塔,又看了看手中嗡鸣渐息的玄鬼剑,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塔……与玄鬼剑,与这片土地,果然有着极深的渊源。
她将金塔小心收起,抬头望向南方,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姐,师尊,我们继续南下吧。”
离开那片金色的麦田,南下的路途似乎恢复了正常。官道逐渐显现,人烟依旧稀少,但少了那股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瘴气。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略带湿气的道路上。
队伍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经此一役,无论是幻境中的互相伤害,还是面对墨有痕时的无力,都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最不自在的,莫过于喻桐。
她走在谢宁身边,距离保持得比平时稍远一些,不再是那种恨不得贴上去的亲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时不时偷偷瞟向谢宁清冷的侧脸,又飞快地移开,一副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模样。
她不知道师姐是否还记得幻境中的一切,记得多少。如果记得……师姐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恶心、可怕、不可理喻?
终于,在又一次休息的间隙,喻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她见谢宁独自走到小溪边掬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蹭了过去。
“师、师姐……”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掩饰不住的紧张。
谢宁没有抬头,继续清洗着手上的尘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平淡的反应让喻桐更慌了。她扑通一声在谢宁身边坐跪下,伸出手,轻轻扯住了谢宁的袖角,抬起脸,眼圈瞬间就红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水汽,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宁:
“师姐……幻境里……那些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我……”她语无伦次,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是真的后怕和恐慌,“师姐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你别不理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宁这才停下动作,转过头,垂眸看着跪坐在脚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任打任骂模样的喻桐。
阳光透过树梢,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甜美或狡黠笑容的小脸,此刻布满泪痕,写满了真实的惶恐。
她确实有些生气。气喻桐在幻境中那些伤人伤己的言行,更气她竟然真的存了那样危险的心思。
但看着眼前这只吓得魂不附体、只知道哭唧唧求原谅的小猫,那些气恼,又化作了无奈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复杂情愫。
谢宁没有立刻扶她起来,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无奈地说“好了,别哭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喻桐哭了片刻,直到喻桐的抽泣声渐渐变小,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嗯,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