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没再说话，只是那无声的抗拒更明显。
喻桐似乎被这种沉默的对比激怒了，她猛地撑着身子坐起，连带着将裹紧被子的谢宁也半强迫地拉了起来。黑暗中，两人相对而坐，看不清彼此表情，但压抑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看着我，师姐。”喻桐伸手想去碰谢宁的脸。
谢宁偏头躲开。
喻桐不依不饶，手指追了过去，带了点蛮横的力道，捏住谢宁的下巴，将她脸转过来。温热的呼吸凑近，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图，显然是想吻她。
就在喻桐的唇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室内炸响。
谢宁用了全力，喻桐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松开了。紧接着，谢宁蓄力一脚，狠狠踹在喻桐腰间，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她踹得翻滚下床，跌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空气死寂了一瞬。
喻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仰头看着床上坐得笔直的谢宁。她舔了舔破裂的嘴角，尝到一丝腥甜。
下一秒，在谢宁惊愕的目光中，喻桐忽然毫无预兆地屈膝，跪在了谢宁面前的地板上。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谢宁那只刚刚打过她的手，然后，在谢宁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将她微凉的掌心，紧紧贴在了自己那泛起红痕的、滚烫的脸颊上。
她仰着脸，看着谢宁，那双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水光，氤氲着一层脆弱而疯狂的雾气，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师姐打得好。”
“是喻仔不乖，惹师姐生气了。”
“可是师姐，”她将谢宁的手贴得更紧，脸颊在她掌心轻轻蹭着，像只乞怜的猫，“师姐只能爱喻仔。”
“喻仔没有师姐，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滚烫地滴在谢宁的手背上，与她冰冷的手心形成鲜明对比。
谢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喻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愤怒与抽痛交织。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喻桐死死抓住。
“喻桐！”谢宁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带着严厉的斥责，试图唤醒一丝理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放开！”
“知道，”喻桐眨了眨泪眼，反而将脸更紧地贴向她的手心，“师姐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只要别不要我。”
谢宁的手猛地一僵，像是被那滚烫的泪水灼伤。
用力抽手的动作停住了，并非心软，而是一种更深的疲惫和无力。
“不可理喻。”她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声音里的颤抖平复了些。她不再试图抽回手，也不再看向喻桐。
喻桐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这脆弱的平衡被打破。
她松开了谢宁的手，指尖眷恋地划过那冰凉的皮肤。然后，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仓促。
“我……我睡觉了，师姐。”她小声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像只终于被允许靠近却又怕被再次驱赶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爬回床榻属于自己的那一边。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蜷缩在角落，而是挨着谢宁躺下，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却又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以及那冰冷脚链偶尔因谢宁细微动作而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谢宁背对着喻桐，睁着眼，看着墙壁上模糊的阴影。手背上被泪水滴落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而手心曾被紧贴的脸颊触感也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