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池洛瑶与姜宁之便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城主府,离开了锆京,乘船去追南境大军了。
自然池洛瑶也不是就这么走的,她也拜托知府邱偲上奏女皇之时,顺带替她捎一封,她说自己得知昭王遇刺身亡的消息,心中不安,须得亲自前往前线确认昭王的安全,才可放心回京。
信中还写了,若是昭王当真身亡,她会一路为妻郎扶灵回京,也不至于让昭王孤零零的没人管。
女皇看到信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池洛瑶的理由很正当,她也没把这当回事,伏老将军迟迟未回复昭王是否安好的消息,女皇心里多少也猜测是昭王真的出事了。
想必只是出于军心稳定考量,没有将事情闹大,只是也没有来密信,也很奇怪。
但女皇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个,在她看来这是小事,很小的事,哪怕可能是她失去了一个女儿。
她看着桌上放置的万民伞和请愿书,迟迟未语,脸上阴晴不定。
她并不是安安稳稳就坐上这个位置的,自然也是经历过许多残忍斗争,那些兄弟姐妹,最后,还是她走到了这里,坐在了这个位置,直到今天。
但是,立像?
呵呵,她一个女皇还没有像呢,在她的土地上,她的百姓,要给她的儿子立像?
雍王那样大的功绩,都没见边境百姓要求着给他立个战神像。
姜宁缙不过是小小做了一些用钱财收买人心的事情,竟然能盖过雍王那样用命拼杀镇守边关数十年的功绩?
这么浅薄的手段,只是想将她那个儿子架在烈火烤着,热油烹着,不仅是想离间她们的母子感情,更是想将姜宁缙捧到一个高度上,成为靶子。
是谁?
是哪一个孩子,有这样的手段?
先是杀了她的七皇女,又毁了她的二皇子,现在盯上了她最心爱的三皇子。
下一个会是谁呢?
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幕后搅动风云的手,卑劣的觊觎着皇位。
她还在壮年,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她的其他孩子下手,那么是不是最后一步就该是对她这个母皇下手了?
女皇眼神冷冽噬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了。
愤怒于有人如此不知死活,她并不在意死去的七皇女或者废掉的二皇子,哪怕是她最心爱的三皇子,这些都不是导致她这样生气的原因。
而是这个人竟敢这样挑衅她,仿佛有恃无恐,胆大包天。
皇权不容践踏,女皇的权威也不容挑战,于是她下了一条条命令。
明里暗里的,开始严查,抓了不少人,不听分辨,全都抓到皇宫门前,斩首示众。
杀了太多人,甚至有□□的感觉。
人人自危,尤其是几个皇子皇女,更是夹紧了尾巴做人。
再要杀,宰辅任千秋与大长公主姜芙联袂入宫,劝阻了女皇。
任千秋开口:“该停手了,陛下。”
姜芙自然附和:“是啊,陛下,你已杀了太多人了,已经够了。”
女皇仍旧不发一言,只沉默地盯着两人,眼中也带着打量。
宰辅做了这些年,也算是了解这位女皇的性子,任千秋并无惧。
“陛下再杀下去,想反的不想反的,都会生出反心。”人心如此,摊上一个暴君,无论是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的,还是怕死的,都会想换一个人来当皇帝,这对女皇的政权是有很大冲击的。
姜芙低眉看不清神色,缓缓劝道:“失了臣心,再失民心,陛下还想坐稳这个位置么?十万大军去了南境,雍王远在北境,京中还能有多少战力?”
话说的很直接,不知道是威胁还是提醒。
任千秋诧异的看了姜芙一眼,没想到她会将这么敏感的一番话就这样直白的捅到陛下面前,但一想到两人是少时便一起成长至今的情谊,女皇又是大长公主亲自教养长大的。
也挺正常,这样的劝诫也只有姜芙能说,既然有人开了口,后面的话也不难提。
“若有人此时意图发起兵变,京郊大营只有不足三万人了,就连陛下宫中禁军也才三千人,再近一些可以抽调的兵力,没有了。”
任千秋直言女皇此时的尴尬,看似手握天下至尊的权柄,但实则,那十万大军已经是将附近能抽调出的兵力大部分都带走了。
雍王的北境是决计不敢乱动的,各郡各藩王封地的那些兵力,又哪是女皇能轻易号令的,真万一要有什么事,等南境大军调头杀回来,早已换了片天。
女皇能坐稳帝位多年,自然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前两天到底是被气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自然也感谢二人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