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吃?”钱亚东立刻站出来作证,“谢警官,聂警官!我作证,周长海他是本地人,口味偏清淡,根本不吃辣!有一次我们团队聚餐吃川菜,他整场就只夹了几筷子不辣的东坡肉,其他菜连碰都没碰!他绝对不可能突然想吃辣泡面!”
周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印证了钱亚东的说法。
周长海压根不慌,继续说道:“我确实不能吃辣,原本也只是想尝尝而已,发现自己吃不了,就连面带碗一起扔进垃圾桶了。我承认我是有些浪费粮食,但这也不犯法吧?”
谢堔懒得跟他兜圈子,扭头问张悦:“茶水间里那袋淀粉谁买的?”
张悦回答:“我跟林婉一起去买的,周长海说这两天有空给大家做炸鲜奶,特意让我们买点牛奶和淀粉。”
谢堔又问林婉:“林小姐,你还记得你看到的案发现场吗?”
林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皱了下眉,倒还是回答了起来。
“我当时用自己的权限卡打开车间门,里面黑黢黢的,然后天上突然打了一道很粗的闪电,闪电照亮了整间屋子,我就看见赵总他倒在地上,身下好多血,旁边机器人握着刀,身上也溅满了血。”
她回忆起案发现场的场景,心理上有些许不适,用力抿了下唇:“我当时有些吓傻了,以为是我们的机器人失控杀了赵总……我尖叫了一声,立刻关上门,扶着墙干呕。”
“机器人身上和地面部分区域那些看似喷溅状的血迹,经过我们仔细勘查和实验比对,并非人体受伤后的自然喷溅形成。”谢堔紧接着解释,“赵子谦背后的单一致命伤创口狭小,有衣物遮盖,造成的出血量以及血液喷溅的力度、范围和形态,根本不可能形成机器人金属外壳上那种大面积、覆盖式的溅射效果。那些血迹,是人为用液体泼洒上去的,目的是伪造现场,嫁祸给机器人,混淆视听。”
周长海脸色微变:“就算……就算那血是人用杯子泼上去伪造的,那又怎么样?”
他顿了顿,强行稳定心神:“只是这一点,也不能证明是我做的吧?”
谢堔似笑非笑:“我有说泼血的容器是杯子吗?”
周长海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努力打圆场:“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毕竟公司里就杯子最多!”
“我刚去茶水间转了一圈儿,牛奶未拆,你的炸鲜奶还没做,淀粉倒是已经开了袋,用了些许。我让我同事调去了你最近的购物记录,发现你最近买了两样东西——红色食用色素和绿色食用色素。就在案发当天早上,你在公司里签收了这两样东西。红色食用色素和少量绿色实用色素混合在一起,加上淀粉和清水搅拌均匀,就能配出人为泼洒在机器人身上的假血浆。
“茶水间垃圾桶的那碗麻辣口味的泡面碗里面确实几乎没吃,我用一次性筷子挑开里面的面,发现最底下埋着小瓶装的红、绿色素。”
谢堔看向周长海,嗓音里透着冰冷地嘲讽:“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碗辣泡面根本就不是用来吃的,它是你用来处理剩余边角料的最佳容器。”
他拿出从张悦办公室垃圾桶里找到的,装在证物袋里的马克杯碎片:“你用这个杯子调配的假血浆,又用泡面里面的一次性叉子来搅拌。制作完假血浆,你把两小瓶色素埋进泡面最里面,把一次性叉子也塞了进去,企图利用浓重的红色辣油汤底掩盖叉子上沾染的假血浆,辣味还能掩盖假血浆可能存在的轻微异味。做完案,你又悄悄把杯子扔进张悦办公室的垃圾桶。”
谢堔说完,冷冰冰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周长海。
张悦难以置信:“你还想嫁祸给我?”
这番推理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长海的心理防线上。
他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够了!”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头颅深深低下,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是、是我……是我做的!我承认……我都承认……”
整个休息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长海崩溃的声音上。
谢堔看向聂清澜,打破寂静:“都录下来了?”
聂清澜点头:“嗯。”
刘文豪瞪大了双眼:“这……专业警察推理判案确实和剧本杀完全不一样,难怪你们警察会觉得剧本杀像是在过家家……谢警官懂得也太多了,连人工血浆的这些配方和原理都懂……”
谢堔耸了耸肩:“你以为你们玩儿的那些恐怖密室或实景剧本,NPC脸上的假血浆是怎么做出来的?”
话音未落,周长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顾一切就要向门口冲去。
谢堔和聂清澜早有准备,两人的站位早已封死周长海的行动路线。
眼见周长海要往外跑,聂清澜反应极快地侧身探手,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精准的扣在他的手腕和肩膀。而后腰部发力,顺势一拧,便将周长海狠狠的按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聂清澜已经单膝抵住周长海的后腰,又摸出手铐,将他的双手铐在背后。
“想跑?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你以为自己还能跑到哪儿去?”谢堔迅速上前配合。
两人动作娴熟,很快便将挣扎着咒骂不休的周长海牢牢控制住,重新按回在沙发上,又让其他人找来绳子将他绑好,确保他无法再动弹分毫。
危机解除,员工休息区内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凝重,其他人安静如鸡,根本不敢开口。
“周长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赵子谦?”聂清澜站在周长海面前,目光如炬,“你口口声声说他带你不薄,而你却对他下如此毒手?”
被束缚在沙发上的周长海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之前那种老实巴交带点怯懦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偏执扭曲的怨恨。
“老板?呵……他赵子谦他就该死!他任人唯亲,眼瞎心盲!他张志远是个什么货色?一个不学无术、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废物!他凭什么当副主管?!我周长海从公司草创就跟着他,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地加班,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最后我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胃穿孔住院!换来的是被他轻视,被一个废物骑在头上!我不报复他,我报复谁?!”
张志远终于缓了过来,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不是……老周,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这么看待——”
“闭嘴!”周长海突然抬头给了张志远一记眼刀,吓得张志远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脸色煞白地躲在谢堔背后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