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嗤笑道:“咱俩在县衙共事多少年了,你甚么时候见我认识京师来的人?这事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好话都说在这里了,你若弄死他、弄伤他,当心日后有人回来收拾你!”
刘武说完,一摔衣角,装作毫不在意,扭头便走。“我说完了,告辞!”
那捕头被他扔在后面,满脸的阴晴不定——
刘武一路出了地牢,对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道:“下去吧,捕头有事找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低声问他:“刘捕……刘兄弟,里头那人会不会真是奉使?咱们这么打他,不会出事吧?”
刘武叹道:“连你俩也知道。一会子给奉使多加几件衣服,处理一下伤口。”
“是是是。”
第23章欲望希冀
两名衙役下了地牢,果然捕头命他俩将李肆抬回地上的牢房安置,说是明日再审。
两人便赶紧将气息微弱的李肆抬了上去,将他放在木板与稻草搭的临时床榻上,给他重新套上衣物,又找了一床旧褥给他盖上。
其中一人拿来伤药,解开李肆胸襟,正在处理伤口,突然被李肆扣住了手腕。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被李肆一记快拳击在喉咙上,差点没噎过气去!咕噜了一声便翻倒在地!
另一人守在牢门外,吓得赶紧冲进房来,手摸在腰间,刀还没拔出来,被李肆一拳捣在肚子上,也咕噜了一声,捂着肚子也栽下去了。
李肆踉跄着冲出了牢门,又接连打翻了两个值夜的衙役。院里一片漆黑,他却觉得自己好似来过这里,迷迷糊糊地便往县衙大门的方向而去。
他扑在厚重大门上,腿脚一软,狼狈地滑落在地。
那些个衙役此时都爬起身来,一边往牢外追一边喊人。
李肆扶着门栓,挣扎着起身,吃力地抬起门栓扔在一边,拉开大门撞了出去——
他摔下了台阶,滚落在门前大街上。
浑身痛得麻木,耳朵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眼前都是血色。
但一切又似曾相识。
月色昏暗,寒风呼啸,身后众人呼喝着“贼人休跑”,他的心跳得也似这样快,紧张之中似乎又夹杂着几分安心。身边的人一边与他一同奔跑着,一边问他:“你伤怎样?”
李肆趴在地上,满脸是血水与冰霜,恍惚着说:“没事……”
“快追刺客!”门里的衙役们喊道。
李肆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一头扎进了漆黑夜色里。
小县的路崎岖曲折,巷道狭窄又分岔众多。李肆滚落进巷道里,就像一条小蛇滑进了山林,不一会儿便滑得无影无踪。
那几个衙役没追上他,便赶紧去通报了捕头。捕头大惊失色,又赶紧叫上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衙役,几十人大张旗鼓地在全城搜捕起他来——
驼背的敲更人端着一盏昏暗灯笼,蹒跚而行在小巷里。
身后几个衙役举着火把,冒冒失失地跑来,差点撞翻了灯笼,又对他道歉一声。
其中一人便问那敲更人:“老人家,可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个头很高,穿一身黑衣,身上有血迹。”
那敲更人耳背,听了三遍,才摇摇头。几个衙役便匆匆离去了。
敲更人步伐缓慢,过了许久,身影也消失在巷子拐角。
李肆从屋檐阴影里现出身,呼出了一口颤抖的白气。周遭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这条巷道也是,这处屋檐也是,对面的那户小院也是。
他扶着墙向前又走了几步,手还未碰触到那户院门,身体便已脱力,栽倒在了地上。
夜风刮起他头上一缕散乱的碎发,墨黑的夜色吞噬着他。他的眉眼间很快结出了更多的冰霜,脸色也渐渐灰败起来——
“吱呀”一声,小院门被打开了。
一个小人影披着厚袄子,缩着脖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准备将手里的尿壶往门前水沟里倒。结果水沟旁边趴着一个大人影,吓得那小人影一蹦,手里的尿壶飞上天,又被他手忙脚乱接住。
少年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李肆,吃了一惊。
他扭头一溜烟回了小院,放下尿壶,点上了一盏灯,用手拢着火苗,赶紧跑出去,又蹲在地上仔细照了一照李肆,还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李肆的鼻息,又拍了拍李肆的肩膀。
“哎?哎?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