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马车上她就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长凳上。抬头一看坐在她对面的薛元敬,穿着玉色的圆领软绸袍子,腰间挂了一枚白玉双玉佩,相貌隽秀清雅。
自他考上了秀才,薛嘉月有时也不叫他哥哥了,会开玩笑的叫他为薛秀才。就譬如现在,她就在笑着说道:“薛秀才,不是叫你在家里看书,不用陪我,你怎么还是要陪我出来呢?”
薛元敬看她一眼。
她原就是开朗活泼的一个人,现如今漱玉轩的生意红火了起来,她身上更是平添了几分自信,看着就较往日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也越发的让他难以放心起来。
“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薛元敬的声音淡淡的,但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她,锁定了猎物的苍鹰一般,“若不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
薛嘉月闻言一窒。
以往她去哪里薛元敬便经会要陪同她一起去,而近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薛元敬跟她跟的越发的紧了,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禁锢了。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第118章敬哥开撩
虽然薛嘉月不喜这样被薛元敬时刻禁锢的感觉,但她心中毕竟是在意薛元敬的,将他如亲人一般的看重,所以她从来没有正面的顶撞过他。于是即便这会儿薛元敬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觉得心中不大畅快,但她也只是笑嘻嘻的委婉着说道:“哥哥,我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如何我独自去哪里你还不放心?难道你还担心有拍花子的将我拐跑了不成?”
薛元敬轻哼。
虽然他不担心拍花子的人,但他担心其他的很多人。诸如谭宏逸,诸如陆立轩。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谭宏逸和他的那两个妹妹到漱玉轩来闹了一场,随后谭宏逸忽然失魂落魄一般的走了,他受薛嘉月的嘱咐,过两日拿了谭宏逸那日留下来的两锭金子去托月书院当面还给谭宏逸,然后他转身欲走,却忽然被谭宏逸开口叫住。
他素来就知道谭宏逸是个胆子大的,但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竟然同他说他心悦薛嘉月,想要求娶她。
薛元敬当时浑身的气势就冷厉了下来,猛然的转过头去看谭宏逸。
但谭宏逸不是聂鸿涛,也不是贾志泽,虽然见薛元敬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锋锐的寒芒,面上都是森寒狠色,但他心中依然是不畏惧的。
不过他也知道,长兄如父,即便他心中再不愿,但若他想要成功求娶到薛嘉月那必然是要薛元敬这个做长兄的点头的,所以哪怕薛元敬现在对他的态度再如何的冷冽,他也都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不曾想薛元敬虽然心中大怒,面上却没有对他如何,只冷笑了一声。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决绝:“你做梦!我绝不会将她嫁给你。”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转过身就走了。
随后薛元敬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对薛嘉月提起过半个字,也严防死守薛嘉月有机会再见到谭宏逸,但每每他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依然觉得如鲠在喉,心中郁郁不快。
再有陆立轩,自从薛嘉月定下来同陆家合作之后,陆掌柜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每每有什么事要同薛嘉月商议了,他自己不来便罢了,也不肯遣个下人来,反倒是每次都让陆立轩过来。如此陆立轩来见薛嘉月的频率自然就高了起来。
而陆立轩原就是个性子温和不过的人,甚至都有些腼腆了,但薛嘉月仿似很喜欢同这样的人说话,所以薛元敬便经常能看到她和陆立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便是前些日子陆立轩考中了秀才,薛嘉月还特意的前去恭贺,便是他考了个小三元也没见薛嘉月对他说过什么恭贺的话
若这般说来,陆立轩现在在她心中的分量岂非比他还要重?
想到这里,薛元敬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如同整个儿都浸泡在百年老醋里一般,酸的都快要冒泡了,极难受。
目光看向薛嘉月,见她正伸手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一角,转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五月正是槐花开放的时候,路上栽了槐树,这会儿枝头的槐花一串串的开着,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来槐花清幽的香气。
薛元敬目光落在薛嘉月的身上,脸上。
十三岁的少女身姿轻盈美好,车外枝头刚开放的洁白槐花一般,叶嫩花娇,让人移不开眼去。
明明日日都同她在一起,夜夜也都肖想她,但自己心里的这份心思却只能一直隐藏着,还要看着她同其他的男子说笑,忍着其他的男子在他面前说要求娶她
薛元敬心中明白,那些想要求娶薛嘉月的人都是将他当成薛嘉月的亲兄长来看待的。长兄如父,想要求娶薛嘉月,他不点头怎么成?所以现在即便是谭宏逸每每遇见他的时候对他的态度都要比以往好了许多。
若薛嘉月果真是他的亲妹妹,又或者他心中不曾对薛嘉月生了这样的心思,见着这些好男儿都来求娶薛嘉月,他心中肯定会很欢喜,也会很用心的给她挑选一位好夫婿,但现在
薛元敬觉得心里又是酸又是苦,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当初他就不该在薛嘉月面前说什么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来看待的话,若不然,如当初秀峰村里的那些村民所言,就该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媳妇来养大,对外就宣称她是他的小娇妻,还用愁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薛元敬忽然起身坐到了薛嘉月身旁去。
马车车厢空间有限,他现在这般猛然的坐过来,两个人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就要挨在一起。
薛嘉月心中惊讶,转过头看薛元敬。虽然她没有说话,不过目光中已经露出了她的疑问。
薛元敬只当没有看到,就着她掀开的车窗帘子,目光望向外面,说出来的话声线平静淡然不过:“我刚刚闻到槐花的香气,是不是这路边栽了槐树?”
说的他好像真的就只是过来看外面有没有槐树一般。
薛嘉月不疑有他,就伸手指着马车刚刚过去的地方,笑道:“哥哥你看,那里栽了好几棵槐树。一树的槐花都开了,洁白如初雪一般,而且香味清幽。你刚刚也闻到了?是不是很香?”
薛元敬趁她不注意,低头在她的发间轻闻,然后低语:“嗯,确实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