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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小说>天下湘军(全六册) 楚天舒>第十回 三军误走土司界 翼王兵败大渡河

第十回 三军误走土司界 翼王兵败大渡河(第4页)

隔一日,岭承恩之弟岭承高将石达开押至大树堡,由唐大有等将他们押过大渡河。石达开上船以后,缆绳又断了,船被冲到了下游数里的江心。

石达开过河以后,大树堡的两千多名太平军宁死不降,唐友耕、张福胜等将他们全部处死。

刘蓉表面一阵客气过后立即翻脸,说:“将石达开捆绑起来,押到成都。”

傅忠信大声抗议,说:“不能捆绑得太紧!”

刘蓉学着曹操的腔调说:“石达开是一头猛虎,缚虎不得不紧一些。”

翼王无可奈何地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由他去吧!”

傅忠信这才不再开口。

刘蓉斥责石达开道:“你留恋妻妾,不听众将之言,以至于有今日之败,还有什么话可以实说?”翼王听后,默然不语。

六月二十七日,四川总督骆秉章、成都将军崇实马上提审石达开,同时,向朝廷发出五百里加急捷报。

行刑当日,骆、崇两人坐在督署大堂,骆秉章喝问:“石达开起兵十几年,**东南数省,今日就戮,有何话说?”

石达开大声说:“我自起兵以来,朝廷的封疆大吏被革职、流放、被杀、自杀的有十几人。咸丰元年,广西巡抚周天爵被革职;咸丰二年,钦差大臣赛尚阿、徐广缙、陆建瀛被革职,赛尚阿先判死刑,后改流放;徐广缙、陆建瀛城破被杀,广西巡抚邹鸣鹤被革职,湖北巡抚常大淳城破被杀;咸丰三年,钦差大臣崇厚城破被杀,安徽巡抚蒋文庆城破被杀,继任安徽巡抚李嘉瑞被革职,江忠源城破自杀;咸丰四年,湖广总督吴文镕兵败被杀,继任湖广总督台诵被革职,湖北巡抚崇纶被革职,继任巡抚青麐兵败逃走按律处死;咸丰五年,钦差大臣西凌阿被革职,湖广总督杨霈被革职,湖北巡抚陶恩培城破被杀;咸丰六年,钦差大臣托明阿被革职,向荣败死,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兵败被杀;咸丰九年,钦差大臣德兴阿兵败被革职;咸丰十年,钦差大臣张良玉被革职,和春败死,督办宁国军务周天受城破被杀,督办徽州军务张芾被免职,两江总督何桂清因失城被革职拿问,继而弃城逃走;同治元年,两江总督何桂清被按律处死,浙江巡抚罗遵殿、江苏巡抚徐有壬城破被杀;咸丰十一年,杭州将军瑞昌城破被杀,浙江巡抚王有龄城破自杀;巡抚以下藩、臬、提、镇、江、道、府、州、县被杀被革者不计其数。死在我太平军将士的手上有这么多,单单走脱了你骆秉章。成王败寇,死有何恨?孔子曰成仁;孟子曰取义;文天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今生你杀我,安知来世我不杀你?”

石达开慷慨陈词,骆、崇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宣布将石达开凌迟处死。

石达开放声大笑,对降将唐友耕说:“战场上你我是仇敌,私下是兄弟,你拿去的东西,要毁则毁,能留则留,后人可以当作《三国演义》来看,也可以知道我的事情。石定忠肯定是没有活路的,希望你在他死后,将他跟我葬在一起。”

刽子手将四人推出大堂,石达开走下台阶时,步子放缓,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一旁右侍立,说:“翼王先行!”

石达开于是放步先行,骆秉章对着石达开的背影说:“你带来的幼子石定忠非常聪明,你尽管放心,我决不准谁去加害他。”

行刑地点设在成都城内上莲花街督标箭道,石达开临刑之际,神色怡然,始终默然无声,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也一同被凌迟处死。

石达开死后,石定忠不见父亲,日夜啼哭。有人建议,用布包着石灰,堵其口鼻将之压毙,骆秉章同意。

石定忠被害以后,唐友耕并未履行石达开所托,胡乱将其葬在庆云庵旁的一处荒地。

骆秉章总督四川三年,**平四川各地起义军,擒获太平军主帅石达开,以知兵用兵闻名天下,因功被朝廷封为太子太保;岭承恩截杀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有功,被授予暖带密土游击、恒勇巴图鲁名号,同时又承袭利利土司,号称五印三司,七颗半印,辖地北起大渡河,南至西昌南;张联辰被赏赐蓝顶,晋升三级,还专门赠送了一块题有“江左名家”的巨匾;吉时雨获得白银四千两的奖赏。

同治二年秋八月,李福猷经过数番血战,终于冲出包围圈,由贵州北走酉阳,经过走马,当地有仁、义、礼三大袍哥派出人马纷纷来帮助太平军,太平军分据于走马上街、中街、下街三个茶馆休息。

数日以后,李福猷率领数百名太平军向湖南方向挺进,石达开的余部慢慢地聚集在李福猷的周围。李福猷突出重围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翼王,一等不来,二等无消息,进至花垣县新卫镇,此时传来的是翼王石达开大渡河兵败遭擒,在成都被处死的消息。

面对满天的乌云和清兵设立的一道道封锁线,李福猷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我们死也要死到广西去。”

李福猷从花垣出发,进军沅陵、芷江,湖南巡抚恽世临征调大军驻防湘西。湖南名将都已经出境作战,恽世临从未带过兵,只知道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发布文告。李福猷进入会同,杀死知县邓尔昌,然后兵分两路:

一路攻陷绥宁,进至道州。道州守将陈士杰率军出战,太平军溃散,逃往江华,进入广西。

另一路进攻通道,打败靖州防军。

十月,两广总督毛鸿宾派张运兰、杨安等到连州设防。李福猷经湖南回到广西,早已经人困马乏,不少将士战死,军队不成建制,在道州败了一阵,军心涣散。走到连州的时候,以为安全到达了老家,放松警惕,不承想张运兰等人早已经埋伏在太平军回家的必经之路旁,湘军突然袭击,太平军猝不及防,一哄而散。李福猷受伤被擒,毛鸿宾将其就地处斩。

湖南巡抚衙门以为这是湘军将领张运兰等人的功劳,向朝廷报捷。恽世临本来是依靠毛鸿宾才起家的,这次捷报上传,没有告诉毛鸿宾,毛鸿宾十分恼火。

恽世临又追查以前制造局旧案,向朝廷上奏,让贵州巡抚陆传应到长沙对账,将厘税收支明细账一项一项仔细审计,没完没了地调查。此案又牵连湖南道府官员十几人,恽巡抚明察暗访涉案人员,一旦有事,私下令其辞官引退。

恽世临对湖南的达官显贵并不严查,富贵巨室奉事谨慎,恽巡抚当面示好,私下帮助,朝野上下的湘籍官员称他会办事。正是:

险处又逢连夜雨,前程不必问如何。

闲观大渡河边树,静见官场起浪波。

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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