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妞一颤道:“太后……”
吴氏平静道:“我也做过皇后。”
黑妞眼中泪光盈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为什么呢?我也曾这样想过,想了好久才明白——因为只有皇上能拥有快乐。无论是尊贵的皇后,还是普通的宫女,都必须为皇上的快乐而活着,这就是我们的归宿。”
黑妞绝望道:“这么说,从此以后,等待我的只有痛苦?”
“皇后一样能得到快乐。如果皇上能够感到他的快乐是因为皇后的存在,那么皇上一定会对皇后相敬如宾。皇后得到皇上的礼敬,就会得到所有人的恭敬。皇后的快乐,就是来自于此啊。”
黑妞默然无语,似是若有所悟道:“我……我明白了。”
黑妞告退后,微风吹来,寝殿上的帘幕轻轻晃动了几下。太后吴氏望着那帘幕,似乎在发呆。
巧娘从殿外走来,笑道:“太后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啊。奴婢已打听清楚了——皇后娘娘刚刚离开昭阳殿,皇上就来了。”
“我一看见王绣没有跟着皇后来,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切是王绣的安排吗?”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难道是皇上?”
“不管是谁安排的,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那王绣会不会从此以后独占皇上的宠爱?”
“任何一个人独占皇上的宠爱,都会使后宫不得安宁。”吴氏的眼睛停留在虚空中的某处,似乎想起了自己当皇后的时候,“宫中可以有很多个王绣,但皇后只能有一个。黑妞是一个好皇后,有她主掌后宫,大伙儿才能放心啊。”
黑妞走上昭阳殿前的台阶,在殿门前停了下来,殿门紧闭,站在外面的不是熟悉的昭阳殿宫女,而是黄皓。黑妞心里一紧,竭力露出微笑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黄皓赔笑道:“皇上正在里面等候皇后娘娘。”
黄皓抬起手,轻轻将殿门一推,殿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黑妞看见刘禅神情肃然,端坐在卧榻上,竭力保持着镇定,迎向黑妞的目光。王绣衣裳整齐,跪伏在侧,满脸委屈。
黑妞弯腰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刘禅不动声色道:“皇后免礼。朕多日未见皇后,想来看看皇后。”
黑妞点了点头:“绣儿,你出去一下。”
“是。”绣站起身退出殿外。
黑妞坐在卧榻旁的铺锦竹席上凝视着刘禅。刘禅目光游移,不敢与她对视。黑妞冷笑道:“皇上是来看望绣儿的吧?”
刘禅大惊失色:“不,不!朕,朕是来看望、看望皇后的。”
“宫女私下里侍奉皇上,不合宫中的规矩吧?”黑妞冷冷道,“今日臣妾问过太后,如果有宫女坏了规矩,该怎么惩罚她?太后说,轻则将那宫女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重则立刻杀了,尸身不准掩埋。”
黑妞平日嗓门就大,此刻没有压低声音,王绣站在殿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刘禅失声惊呼道:“不!皇后有权处死犯了罪的宫女,但绣儿没有犯罪!绣儿不……不愿意见朕,是朕、是朕逼她的。”
“皇上心里很喜欢绣儿,是吧?”
“不,朕不是……朕……”
“皇上喜欢绣儿,为什么不告诉臣妾呢?”黑妞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柔和,“臣妾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家人,却比一家人更亲。臣妾的父亲和先帝是生死兄弟,先帝爱护臣妾,就像爱护自己的女儿一样。先帝盼着臣妾能与皇上相亲相爱,厮守终身。臣妾感先帝厚恩,心中只有皇上。如今臣妾已与皇上结为夫妻,先帝在天有灵,一定是非常高兴。可是……可是臣妾心中却日夜不安,唯恐辜负了先帝的期盼。皇上,臣妾若有什么过错,您一定要当面说出来,可不能让臣妾无意中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啊。”
刘禅心中充满了愧疚:“不,不,是朕有错,是朕对不起皇后。朕心里喜欢绣儿,又不敢告诉皇后,就背着皇后到这儿来了。皇后,这都是朕的错,皇后千万不要怪罪绣儿。”
“臣妾怎么会怪罪绣儿呢?绣儿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臣妾也……也很高兴啊。”
闻言,刘禅大感意外:“皇后……皇后会高兴?”
“这么多天来,皇上一直闷闷不乐,臣妾为此十分担忧,盼着皇上能早日快乐啊。只要皇上能够快乐,臣妾心里就很高兴啊。”
“朕,朕实在是对不起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