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神情渐渐凝重:“丞相大人一向是智计百出,常人很难预料,这会不会又是丞相大人的一个计谋?”
“父亲大人是说,丞相大人的所作所为是故意给我们父子看……”
“也可能是故意给南中那些蛮王看的。”李严深知诸葛亮的可怕,“如果是真的,这说明丞相大人极有可能突然发兵南征。”
闻言,李丰顿时紧张起来:“丞相大人若发兵南征,必从……必从江州境内经过。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李严沉声道:“我们必须知道丞相大人真正在做什么,一定要打探清楚。”
李丰应道:“是!孩儿马上找得力的人去成都打探消息。”
成都的丞相府书房内,蚕儿亲手做了一盘焦黄的胡饼,端来放在案几上。诸葛亮坐在案几后,一边看着文书,一边随手拿起一个胡饼,咬了一大口。蚕儿站在案几旁,又兴奋又有些紧张:“丞相大人,这胡饼……这胡饼还好吃吗?”
“当然好吃。夫人做的胡饼,我一向爱吃……”突然,诸葛亮停下了话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蚕儿坦然道:“这做胡饼的方法,是夫人教给我的。不知我今日做的胡饼,和丞相大人从前吃过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啊,只不过……”看着蚕儿紧张的样子,诸葛亮笑了,“只不过我肚中的馋虫好像比从前多了许多。这小小的一盘,怕是喂不饱那些馋虫。”
蚕儿也开心地笑了:“这还不好办吗?丞相大人在这儿慢慢吃,我再去端一盘来。”说着,蚕儿转过身走出书房。
蚕儿刚走下台阶,看见诸葛乔神情忧郁地徘徊在书房外的台阶下,看见蚕儿,诸葛乔忙神情恭敬地站在道旁。蚕儿从诸葛乔面前走过,忽然心有所动,停下脚步道:“大公子,我看你近些天来心神不定,好像有话要对丞相大人说。”
诸葛乔犹豫道:“我……我……”
蚕儿笑道:“大公子和丞相大人既然是父子,就不必顾虑什么,有话应该说出来才是啊。”
蚕儿走后,诸葛乔鼓起勇气走进了书房。
诸葛亮见是诸葛乔,有点意外,和蔼地问道:“乔儿,有事么?”
诸葛乔张了张口,最终小声道:“孩儿已经……已经不小了,想到边关去立下战功。”
诸葛亮沉吟片刻,道:“你有进取之心,这很好。可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不能答应你。当初我曾对兄长承诺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乔儿身处险地。”
诸葛乔默然无语,眼中隐隐透出委屈之意。
诸葛亮笑了笑道:“你来得正好。天气渐冷,我对你母亲有些不放心啊——她的身子受不得风寒。今日你就出城一趟,到田庄去把你母亲接回来。”
诸葛乔无奈道:“前些天孩儿奉父亲大人之命,已接过母亲大人一次。可是母亲大人说,她对府中的事情很放心,年底之前不打算回来了。”
“田庄里的那些草房,怎能抵挡严寒?”
“母亲大人说,草房比瓦房大厦更暖和。”
“话虽如此,我还是想让乔儿到田庄去一趟,若能将你母亲劝回,那就更好。若你母亲还是不愿回来,你就住在那儿,多帮帮你母亲。”
“孩儿遵命。”诸葛乔退出了书房。
正好蚕儿提着一个食盒,向台阶上走来,诸葛乔慌忙后退,一直退到书房门口,然后侧过身子给蚕儿让路。蚕儿点头致谢后,走进了书房。
蚕儿从食盒中拿出一盘冒着热气的胡饼,放在案几上。诸葛亮伸手拿起一张胡饼,发现很烫,又飞快地放了下来。
“这是刚出炉的胡饼,等一会才能吃。”蚕儿捂着嘴笑道。
“做什么事都不能太着急啊。”说着,诸葛亮拿起一卷文书,在案几上缓缓展开。
蚕儿看看诸葛亮,又不自觉地透过窗子向书房外看了看,她看见诸葛乔手按佩剑,挺直腰身,站在书房外,西斜的夕阳在诸葛亮乔身后拖出长长的黑影。
蚕儿低声道:“近些天来,大公子的神情好像和从前不一样。”
“唉!他是有了心思啊。自从与东吴和好之后,我兄长那边常有消息传来,乔儿的几个同胞兄弟都在东吴做上了将军。可是乔儿眼前却无任何官职。乔儿想到边关去立下军功,凭他自己的本领做上将军。”
“大公子的这个想法很好啊。”
“但别人会认为乔儿是凭他自己的本领做上将军的吗?”诸葛亮也向外看了一眼,“大汉衰微至此,与众多无能而又贪婪的官家子弟把持了仕途大有关联,如今许多大臣也企图让自己的子弟早早进入仕途。这样的风气若不能及时制止,就会让天下的贤能之士感到寒心,就会危及大汉的兴复大业。”
蚕儿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低头道:“大公子……大公子一定能明白丞相大人的这番苦心。”
“我不让乔儿去往边关,还有一分私心在里边。”诸葛亮低声道,“边关乃是险地,我绝不能让乔儿接近任何险地。”
蚕儿若有所思道:“是这样啊。”
诸葛亮又低下头开始看文书,看着看着,诸葛亮忽然伸手在案几上一拍,兴奋道:“好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