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邛都城由众多石堡结合而成,极为坚固。高定多年经营,储备了数年粮草。丞相大人统领的兵马虽多,也很难一下攻破如此坚固的城池。邛都城外的道路也十分艰难,寻常的车马很难通过。”
“道路艰难,粮草接济就容易出事。一旦朝廷大军不能迅速攻破邛都,就会形成重兵受困于坚城之下的情势。而这向来是兵家大忌啊。果真如此,此举就是有败无胜,如同自杀一般。”李严喃喃道,“他是诸葛亮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对,他在用计,一定是在用计。”
“这是什么计?他是在对付南中,还是在对付江州?”
李严坦然道:“在这方面下官不如丞相大人,眼前还无法看出他用的是什么计?不管他用的是什么计,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江州所有的兵马都已集中,随时可与任何来犯之敌决战。”
“好!”说着,李严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移动,最后停在“成都”上,“谁在镇守成都?”
陈奉迅速答道:“赵云。”
“丞相府由何人主持?”
“马谡、蒋琬。”
“杨洪也在成都?”
“对,杨洪、董允,还有邓芝、谯周、秦宓等人,全都留在成都。”
李严极为惊讶:“那魏延呢?”
“魏延依然在汉中。”
“这么说来,丞相大人身边竟一个亲信也没有,军中也无大将?”
“眼前看来,的确如此。”
“厉害,厉害。丞相大人将朝中的精华全部留在成都,是要确保成都平安无事。可是下官实难相信,他居然连一个成名战将都没有带在身边,难道诸葛亮会亲自冲锋陷阵吗?”
“老朽惭愧。直到此刻,老朽也没有弄清楚领兵大将是何人,不过这次出征,并未动用成都军营中的兵卒,所统兵马几乎全都是各郡县集中来的。老朽仔细算过,最多也就六万上下。”
“不错,应该是这个数目。但我们还是要尽快弄清楚,丞相大人到底拜谁为领兵大将。此时此刻,我们只能做好准备,静观待变,切不可轻举妄动。”聊了许久,李严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更加捉摸不定了。
陈奉也一脸茫然道:“是,老朽一定会尽快打探清楚。”
深山中狭窄的山道上,仅容一车通过。一辆满载军械的马车陷在了土坑里,无法移动。众多兵卒奔上前,或在前面拉,或在后面推,但因马车太过沉重,怎么也不能让马车离开那土坑。马车后面的兵卒不能前进,只得停了下来。诸葛亮望着草坡下一队队静止的兵卒,眼中透出深深的忧色。
彭畅焦急道:“前面的路又被堵住了,这,这已经是第三次。”
诸葛亮担忧道:“蜀道艰难,为天下之最。大军出征,往往受制于后方的粮草输送,不知先生对此有何妙策?”
“草民在南中经商,多用马匹运送货物,从不使用车辆。因此道路虽是艰险,也无大碍。”
“但是大军出征,动者数以万计,根本不可能全用马匹输送军资。一车所载之物,可抵十匹良马。如果军中弃车用马,只怕……只怕将蜀中所有的马匹集中起来,也不够用。”诸葛亮眉头紧锁,“看来此事一时也难以想出妙策。好在走过这段道路之后,大军就会歇息下来,暂且不用为这道路发愁。”
“大军会歇息下来?”
“是啊。”
“大军都已走到了这里,难道不是去攻打邛都城吗?”
“邛都城虽是蛮王高定的巢穴,但高定的主力却不在城中,朝廷大军就算攻下邛都也无甚意义。”诸葛亮眉头略略舒展,“我率大军至此,只是想威吓南中蛮王,迫使南中蛮王主动归降。”
“这,这怎么可能?南中蛮王绝不会主动归降!”
“很好。”
闻言,彭畅眼中全是困惑之意:“丞相大人明明知道南中蛮王不会主动归降,却又为何如此?”
诸葛亮笑道:“因为我害怕那些南中蛮王啊。”
彭畅思忖道:“不,丞相大人绝不会害怕那些蛮王。”
“但是我的所作所为,正在证明我害怕那些蛮王,这就够了。”
彭畅恍然大悟道:“丞相大人是在用计?”
诸葛亮微微一笑,向草坡下走去。草坡下的山道上,众兵卒在一员将官的指挥下,将部分军械从马车上搬下。减轻了重量的马车终于被众兵卒从土坑中拉了出来。众兵卒手忙脚乱,一边将军械重新装到马车上,一边搬来石块将土坑填上。一队队兵卒又开始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