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得可怕。
直到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好动一动身子,他才慢慢地去翻那些经书。
某些经书不明所以,有些经书却是奥妙非常,一下让当年的小觉情入了迷。
看经书看得不知岁月,直到师父亲自为他打开藏经阁的大门时,觉情才恍惚抬眼,眼前是光明迸现,万千佛光如现眼前。
觉情当场正式入了佛道。
没有任何指引,全凭自己在经书的琢磨而悟得的,这种天资惊人得可怕。
连他师父也是感叹良多。
然而觉情入了佛道,却依旧不得剃发受戒,当问及他师父时,他师父却道:“无垢无情自是好的,但觉情啊,这个不该是现在的你所承受的。未经凡尘便离凡尘,这样的根基脆弱不堪。本座不想你就毁于此。你要找到你的情感,你什么时候能感受到了,方可受戒。”
所以分明是西林佛门最出色的年轻弟子,却始终无法剃发受戒,连修为远远不及的僧童也能受戒,而他不能。
但觉情已经很少为此事挂心了,他只遵循师父和佛门教诲,普度众生。
而面对他的亲人,他自认不配,无法消受这亲情。尤其在母亲寿终正寝之时,他却因故无法回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在常理上,不配为人子。
哪怕叶城主和叶之仪从未怪过他。
觉情回想良多,对着面目怔松的叶之仪施了一礼后,便迈步离开了。
“觉情!”叶之仪下意识叫了一声,随即声音低了下去,“你回来就好。”
觉情却是脚步未停,眉目含着悲悯,这是他常年面对受苦百姓的表情,也是他心中沉重的常现表情。
慕戎和一脸失落的叶之仪道了声“失礼”后,便跟上了觉情。
他知道觉情并非无动于衷,只是觉情能回应的,与他的亲人完全不相当,被主持师父教养得极好的觉情,自然不会想要给亲人无望的回应。
觉情朝着慕戎先前想要溜走的路线走去,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凡人可不好走,但对于修士来说,如履平地般轻松。
“觉情,你这是要去哪?”慕戎在他身后问道。
“丄阳城西。”觉情道。
“你来时便是打西边来?”
“正是。”
“那就是说城西有妖兽在暗中窥伺?”慕戎福至心灵道。
“然也。”
“喂,多回我两个会死啊。”慕戎不满觉情这么冷淡。
觉情这次连一个字也不回了,他不像阎沉,可不买慕戎的账。
慕戎在觉情前吃了瘪,知道觉情经过方才亲人相见那一遭,想必心情也不好,便没有上前打扰在一颗树上眺望远方的觉情。
慕戎躺在一边,小口地啜着从城主府顺来的酒,等着觉情跟他说自己的发现。
醉眼迷蒙之间,只见觉情突然出手,拿起他的酒坛,手掌运力,酒坛登即化裂成碎片,还没喝尽的酒水哗啦啦往下流。
慕戎简直心疼不已,道:“觉情你这家伙,我的酒都被你浪费了,你赔我!”
觉情不理他,手指拈起几块碎片,瞅准时机,随即指尖灵气一运,原本只是普通的酒坛碎片,当即化作锋锐无匹的利器,刺入潜伏的妖兽要害当中。
妖兽沉重地喘息一声过后,便没了声响。
如此几次过后,作为前锋来一探丄阳城底细的妖兽,已全数死去。
慕戎见觉情出手狠决果断,叹了声道:“都说你做和尚真是可惜了。唉——”
“是吗?”觉情解决掉了城外伺伏的妖兽,心底的闷倒减了不少,也不再装作没有听到,回应起慕戎的话,“小僧观道友与我佛有缘。”
慕戎嘶了一声:“别啊,我还舍不得我这么一头漂亮的秀发呢。”
觉情瞥了慕戎的头发一眼,道:“道友连这三千烦恼丝也不肯舍去,可见烦恼良多。”
觉情这话一针见血,扎得慕戎心口疼:“哇,你这话说得,你不也是吗……”
“小僧已皈依我佛,道友切勿妄言。”
“得了得了,到时我看你是不是真舍得这头发,变成一头秃驴……”慕戎也不甘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