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米亚嘴角微微上扬。
“听说,觉醒期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刻呢,受到外界影响极大……”
甚至,很容易就被弄丢觉醒的天赋。
指尖轻轻探进那扇薄唇,血珠从她的指腹渡到他的唇齿间。
“好奇我,追随我……忠于我。”
她的声音愈发低柔,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边,“你会忠于我吗……”
眼底闪过一缕幽光,开始有条不紊,缜密冷静的安排一个庞大的计划。
布朗利肮脏的血液在她身上流淌,自私,冷漠,孤僻永远是她的赞美词。
很难说这个计划的雏形是在何时出现的,可能是在见他第一面时,又或者后来,尽管她没有主动去想,但到了适合的时机,脑海总是会自发出现接下来的步骤。
比如此刻。
阿尔米亚将人半抱起来,走向与他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可不怪她,是他一次又一次跟上来的,她给过他很多机会离开。
长睫垂下,遮住深邃的眸光。
她该从猎物,蜕变成猎手了。
这可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比呼吸还要简单。
……
***
林雾感觉自己先是在火里烤了一遍,烤的全身都冒出汗来,皮肤都要被烤成薄薄的一张纸了,他刚要大口大口呼吸,去找水源,却又被丢进刺骨寒冷的雪地里。
料峭锋利的寒冷一层又一层碾进他的骨头,冰冻三尺,每一次呼吸都呛出冰渣子。
尽力蜷缩全身,汲取身体里最后一缕温度,不过只几秒,温度被冷风卷走,每一片雪花都有了重量,沉甸甸压在他的胸口。
难受至极。
他隐约记得,接下来的痛感会出现在太阳穴,而后随着脖颈一路蔓延,烧沸五脏六腑。
他压抑住呼吸,接受死神审判般等待痛感袭来。
他其实很能忍痛,不然也不会从父亲的许多个孩子中脱颖而出。
格尔郡的继承者需要聪慧,勇敢,有足够的责任心,守护一郡子民。在畸变纪年,要求悄然变化,继承者们需要更加强大,能够杀死城外的一切灾厄。
但是这些要求在菲尔德家族的原则下,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记得那还是在小时候,他是格尔郡亲王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孩子。
他没有觉醒任何天赋,普通又平凡,甚至不如宫殿里一颗夜明珠起眼,唯一能得到称赞的,可能就是他很安静。
彼时格尔郡亲王仍是爵位,但林雾很少跟着其他的孩子喊他父爵。
他做什么都慢一拍,在外人眼里却是安静谨慎,这一点可能极似他被灾厄吃掉的生母,所以格尔郡亲王偶尔会投给他一个眼神。
不过一个眼神的作用太过微渺,侍者们逐渐发现他不受宠的事实,对他也越来越轻视。
格尔郡位于东南方,夏天能热死任何一只老鼠,也能轻而易举让人类晕眩。
没有人告诉他去哪里会凉快,他不知道别的孩子都有冰块,有挥扇的仆从,有各种各样制冷的工具。
他以为到了夏天,只有他会怕热,因为他太弱了,什么天赋都没有。
有一次下午出门,他中暑晕倒在草坪里,没有任何人出现。
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星星已经挂在头顶了,他的背和凹凸不平的砖石黏在一起,爬起来的时候,砖石留下了他的一层皮。
他就这样带着流血的后背,慢慢往回走,很长时间的晚上,他只能双臂环抱双腿,头靠在双膝上睡觉。
而早上一睡醒,他就不敢动,一动就会流汗,流汗的时候空气很沉闷,会让他喘不过气来。
经验丰富后,他会在前一天晚上,光着脚偷偷躲进一间屋子。
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房间,位于黑暗隐秘的角落,几乎没有人会从这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