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米亚长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那股暴戾欲了。
黑液从她左边肩膀的狰狞伤口里流出来,打湿了地窖里唯一干燥的棉被。
“多奈?多奈……”
它将是她此刻的救赎。
她跌跌撞撞站起来,视野处处重影又颠倒。
熄灭的壁炉有一层浅红色的火渣,勉强照亮了周围环境,本该卧在那小憩的山羊却不见踪迹。
阿尔米亚静立原地。
她的羊跑了。
肩膀的伤口彻底崩开,黑液迅速污染周围的皮肤,甚至扎入了动脉里随着血液一起奔腾。
她一挪动脚步,地面就淅淅沥沥落满了黑色的厄虫,疯狂咬食着潮湿的地板,发霉的木椅,起球的薄毯……
鬼脸树枝在狂笑,黑蛇皮的影子在她眼底缭动。
阿尔米亚一挥手,晾在木笆篱架子上的所有蛇皮都扫进了壁炉。
火焰猛烈燃起,噼里啪啦作响。
“海东青,你在哪……”
嘴唇被咬出血来,阿尔米亚最后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她双头抱头蹲在地上,一边承受灼烧的心肺,一边是痛极了的头颅。
真的很痛啊……
……
鬼脸树枝讥笑着散开,一根接着一根爬上了地窖的楼梯,将门打开。
凛冽的霜雪瞬间灌入。
她看到一把刀——
在发霉的椅子下面。
阿尔米亚手指微缩,轻轻勾到了刀柄的边缘。
她眼神迷离,甚至带上了一点癫狂的色彩,直直举起刀尖。
就在这一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重量——
宽大的暗红色斗篷披在她的肩膀。
无头的机器人笨拙地将斗篷提了提,却仍然滑落。
地窖传来生锈的齿轮磨损运转的机械音。
它的头被摘掉了。
剩下的身体零件在完成这一艰难的动作后,四分五裂散落。
阿尔米亚瞬间冷静下来。
左手紧握刀尖,温热的血液顺着那一点银白的刀线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