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言极是,然这得看陛下的旨意,下官说的天花乱坠也是纸上谈兵,实在做不得数,恐冒犯天子,还请王爷恕罪,宽恕下官。”苏经年正襟危坐,将问题抛了回去,他内心着急得不行,管家都已去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凝儿的消息。
司马谏压下参茶,反扣在桌上,加重语气,又娓娓道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司马谏道:“倘若本王现在就要太师的决断呢,苏太师,你得明白一个道理,猎妖司如今也听我号令,令爱与妖亲近,与虎谋皮。黄术士已追那只小妖,万一一个不小心误伤了阿凝,这可得不偿失。”
苏经年举着杯,不禁有些拿不稳,茶水间泛起层层波纹,顷刻,忽而掉在地上,碎成了碎片,粉碎的那一刻,仿佛化成了积雪,映照出皎洁的明月。
苏晚清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昏睡的少年,突然有些饥肠辘辘,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烧饼,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何为优雅。
她的举动似乎惊醒了少年,两目相对,略显尴尬,她又拿出一块饼递给他,几分赧颜过后便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的嘴里还在嚼着,说着话道:“你醒了,我爹爹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决定送你离开。我没去过清风明月山,只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多会法术的人,一挥手,就能把你逮起来。”
少年咽了咽口水,盯着烧饼,迟迟不敢接过来,上次无意吃了点猎妖司里给的东西就害得他疼了三天三夜,这次又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象。
犹豫了半晌,他推了回去,十分坚决地道:“我不要你的东西,饿死也不要。”
话音刚落,她强行塞到了他的手里,随后摆了点塞到嘴里,嚼了几下,不在意地道:“没毒,我试过了。真的没毒,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的,我就是很好奇,你明明是妖怪,怎么会被人那么容易就抓住了?”
他观察了她半炷香,见没有发生其他状况才肯吃,听到她的话,他愣了一下,才道:“有一个自称是仙人的家伙骗我将我的法宝丢在了苍山的轮回镜里面,我没有力量,就被猎妖司的人抓住了。”
“怎么抓的?”她挪了挪,靠近了点,问道。
少年答道:“我不想说。”其实是被一斤包子骗走了,当时他以为一出山便遇到好人,世道还是好人多于坏仙,餍足后他才知是真正的大祸临头。
苏晚清又问道:“那玉佩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么?”
少年摇头,眼里不是很了解她口中的爹娘,一边嚼着烧饼,一边回答道:“我没有爹娘,这个是骗我法宝的人留给我的,他说这个是什么佩,让我好好保管。虽然他是骗子,但这东西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你们真的不会害我吗?你刚才说清风明月山,那是什么地方?”
苏晚清转了一下眼珠子,坐在了他的旁边,道:“当然不会,如果要害你,我爹爹早就害你了,怎么会送你走?清风明月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遇到的神仙和我说,我以后会是清风明月派的弟子,天赋异禀的那种。”说到此,她笑得合不拢嘴,十分高兴。
少年由衷地道:“因为一个神仙的话就救我,你怎么这么好骗。缺心眼,迟早要吃亏。”没过一会儿,他就吃完了,伸手问她再要一个。
她毫不吝啬。
“因为他救了我,就是好人。我要是不缺心眼,你现在早就被抓回去了。”她坚定地道。
马车一路走来都是顺顺当当的从刚才开始便是不停地颠簸,坐在里面的他们坐得一点也不安稳。
她正想掀开帘子询问,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在耳旁,坐在马车外的轿夫僵硬地从上面滚落下来。
而马车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锁定,少年提前感知,拉着她从其中跃了下来,滚在雪地里,随即,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难以拼凑成最初的模样。
利剑出鞘,苍穹犹见飞鸟呼啸,近看则是一群着黄色道袍的人士,为首者确为猎妖司黄泉,是个男子,长的凶神恶煞,苏晚清不敢抬眼相看。
黄泉脚尖落地,震起无数雪花飘散,他拢起雪球,冲着正跑的两个小小少年袭去,笑意更深,不觉道:“你逃不了,再逃,你只会连累苏凝。”
一个时辰后,两人双双被俘,苏晚清眨巴着大眼睛,企图唤回黄泉的良心:“黄叔叔,我爹是当朝太师苏经年,你要不把我放了,我爹一定会重重答谢你的。”
少年吐了一口唾沫,翻着白眼,毫不示弱地道:“想让我心甘情愿献血,你做梦。司马算什么东西,他不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通过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现在他连话也说不了了,只能唔唔地呢喃着。
黄泉负手从容走来,语气间尽在掌握,手中凝聚出一条鞭子,挥了几下,正中苏晚清的后颈,将人击得昏倒在地。
“太师之女又如何?到了我的手里,还是得死。还有你,你这个小野种,人不人妖不妖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珍贵的血?说,招妖幡藏在哪里了?交出来!”鞭子一遍一遍地抽打在少年的身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次比一次更重,一次比一次更狠,几乎都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少年咬着牙坚持,最终承受不住痛苦,道:“我说了,它就在轮回镜里面,你们自己去取。”
黄泉扬鞭,终以止息,惊喜而又愤怒地道:“还敢骗我?轮回镜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等等,轮回镜!归山派的至宝轮回镜哪能是你说放就放的,又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