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其力挽狂澜之功而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然而圣旨还未念完。
“……另,司天监监正徐起附逆伏诛,其职空缺。司天监关乎国运民生,不可一日无主。长公主妙元深谙道法,明察机微,于破逆案中洞悉先机,功莫大焉,特破格授其为司天监监正。钦此——!”
死寂一瞬,随即,哗然之声再也压制不住!
“陛下!万万不可!”
一名须发皆白的紫袍老臣率先出列,激动道:“司天监监正乃朝廷命官,自古及今,岂有女子为官之理?!祖宗成法不可轻废,长公主殿下虽有功于社稷,厚加封赏便是,焉能以此紊乱朝纲!”
“王相所言极是。”另一名中年文官紧随其后,“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女子干政已非吉兆,何况直接授予官身?此举恐非上天所喜,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未必全是对赵妙元个人有恶感,其中不少人甚至对她此次救驾之功心存感激,但先唐的武后,本朝的刘娥,女子为官乃有前车之鉴,已经捅破了他们心中最最根本的底线。
也有部分官员保持沉默,悄悄观察御座上的皇帝和锦墩上的长公主。他们敏锐地察觉,位列最前的诸葛神侯,开封府尹包拯,以及神通侯方小侯爷,都还没有说话。
赵祯听着下方声浪,目光不由瞥向身侧。
赵妙元缓缓站了起来。
走到御阶边缘,长公主扫视一周,开口道:“王相。”
“您方才提及祖宗成法。本宫想请教,我朝太祖皇帝得天下后杯酒释兵权,定下重文抑武,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基业,可是依从了前朝哪条祖宗成法?”
王相一愣,张了张嘴:“这……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乃因时制宜……”
“不错,因时制宜。”赵妙元颔首说,“太宗朝时,本宫师祖,华山隐士陈抟曾献‘远、近、轻、重’四字为治国之策。太宗皇帝纳其言,‘远招贤士,近去佞臣,轻赋万民,重赏三军’。敢问诸位,陈抟老祖并非朝中人士,其所言是否合乎祖宗成法?太宗纳其言,又是否紊乱朝纲?”
陈抟与宋初皇室交往密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殿中一时寂静。
“司天监之责在于观测天象,推演历法,卜算吉凶,以佐国政,其所学所依本就是道家术法。此次大祭便是司天监为奸人把持,前车之鉴,血迹未干,陛下命本宫执掌司天监,实乃补过,以绝后患。”
赵妙元慢慢道:“本宫师承陈抟老祖与鸿蒙先生,幸赖所学,于此次逆案中方能救驾破局。请问诸位,若拘泥于女子不得为官的成例而置人才于不用,究竟是遵守祖宗成法,还是因小失大,贻误国事呢?”
她的语气始终平缓,春风化雨之间就调换了概念,将女子干政的矛盾巧妙引导至选贤任能,殿中反对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
确实,那场惊心动魄的阴谋才刚过去,司天监这个位置太关键了,将其交给天子血亲,似乎真的更能让人安心一些。
当然,仍有顽固者梗着脖子想反驳,但赵妙元没再给他们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