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之前有?空,还会常回?季府看看的。
只是这三年来实在太忙,偶尔空闲下来,也想多教教阿洵、带带阿宝。
于?是除了?到祖庙祭祀,或是公帑告急,他想拿季家的钱来贴补,回?季府与大家相?商以外,好像也难能见到大家。
今日一见,发现宗亲们也好,陈伯和下人们也好,都很关?心他,不知?道?他这阵子在忙些什么,身体又如何了?,竟让他有?些内疚。
包括前两年齐国境况不好,每当?穷途末路,他也只能拿季家的钱贴补。
虽然宗亲们在分?家时,早分?得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他动用?的钱财和土地都是季太傅留给他的;但庄园也好、府邸也好,都是大家在帮他打理,他是一点也没?操心过。
大家每年勤勤恳恳地帮他种地,好不容易攒出点家底,他一回?来便要全部掏走。
大家再攒,他再掏。
总之,每次都挺不好意思。
于?是每当?祭祀,他都自称是“不肖子孙季恒”。
好在宗亲们对他的钱财没?有?觊觎,陈伯也很理解他,只叫他有?空常回?来看看,说季府上下都很想他。
季恒便惭愧道?:“知?道?了?,陈伯多保重身体。”
走出祖庙时,天已暗了?下来。
季恒乘车回?宫,路上累到昏睡了?过去。
他手中捧着铜炉,但车上还是有?些阴冷,在这种地方入睡又很容易着凉。
车子在长生殿门前停下时,他便感到有?些头昏脑涨,像是发烧了?。
左廷玉掀开了?竹帘,叫道?:“主人。”
季恒迷迷糊糊应了?声“嗯……”,又顿了?片刻才起了?身,结果刚一起,便感到眼前一黑,他又浑身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左廷玉道?:“主人!”
而紧跟着,便是轻轻一声“让开”。
车身随之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上了?车。
季恒脑袋一阵阵地发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顶,眼球更是胀痛得睁不开。
他浑身脱力,冷得彻骨,勉强倚着车身坐在原地,忽然便感到一只灼热、干燥的大手覆盖在了?他额头上。
过了?片刻,那人便把他打横抱起,下了?马车。
那人身上十分?火热,让他在这冰天雪地里,感到半边身子都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火炉笼罩着。
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多少让他有?些难为?情?,他却又在贪婪地汲取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睁了?眼。
只见夜色下,皎洁的月光挥洒在晶莹的雪地上,照得整座庭院格外亮堂。
他四肢酸软无力,靠在那人怀里,见眼前是用?金丝线绣着云气纹的黑衣,下面则是双绣着山纹的黑丝履。
他看到那人正迈着稳健的四方步,一步步踏在庭院厚厚的雪地上,而每踩一脚,雪地便发出“咯吱—”的声响。
这么冷的天,竟只穿了?身单衣,也不怕着凉的吗……?
他似乎知?道?了?是谁,于是在迷迷糊糊的病气里,也感到了?些许的安心。
仿佛无论这个人要把他抱到哪儿,他都能跟着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都能等醒来后再说的那一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