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一袭青衣,手拿羽扇,坐在一乘华贵的步舆上,似是头痛,手掌撑额,由几名郎卫一颠一颠地给抬了进来,身后又跟着众多仆从?——此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季恒的堂弟,季俨。
见了姜洵,季俨玉手一抬,说道:“停。”
步舆落下。
季俨把着郎卫的肩,从?步舆上走了下来,说道:“这是谁?这不是我们齐国的大王吗?”说着,走到姜洵身侧,绕着姜洵走了一圈,而?后手往姜洵肩上一搭,斜乜他道,“两年不见,竟已是如此器宇轩昂了。”
好?歹也是“同气连枝”,细究起来,季俨的五官与季恒起码也有五分?相像,只不过气质“各有千秋”。
若说季恒是兰枝玉树、风光霁月,那么?季俨便是花枝招展?
暗香疏影?
姹紫嫣红?
总之?,因顶了张与叔叔有几分?相似的脸,姜洵对季俨烦是烦了点,倒也不算十分?厌恶。
他也没问季俨进入王府为何?不通报?居然还乘步舆入内,简直成何?体统!
毕竟早就没什么?体统了,听闻季俨在未央宫都是乘步舆的,皇帝不管,皇后也拿季俨没办法。
他拧住了季俨的手,直拧成了鸡爪形状,而?后不轻不重扔到了一边。
季俨吃痛道:“轻轻轻轻……青了!青了!”直到姜洵松了手,才又勾嘴一笑道,“真是没轻没重,这若是留了印子,陛下肯定要追问的,你?担待得起吗?”
姜洵道:“那你?便如实禀报,说你?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手不老实,被人给拧了,看陛下剁不剁了你?这爪子。”说着,大声道,“叔叔!有客人!”
屋子里,季恒问了句:“是谁?”便匆匆走到了门口?。
而?看到是季俨的瞬间,只感到脑仁子嗡嗡作响。
“阿……阿俨来了。”
一刻钟后,三人在王府正堂坐了下来。
姜洵坐北朝南,双手抱臂,正襟危坐,季恒、季俨则在东西?两侧面对面。
季恒拿出了花茶、糕点来招待,季俨、姜洵却都是一动不动。
不仅不动,还不说话,只互相斜乜,那对视间像是有“滋滋滋—”的能把人烤到冒烟的电流在流淌。
姜洵始终盯着季俨,用自己的一身正气死死压制着季俨的邪气,以免他对自己或叔叔再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季恒有些无奈……只好?兀自摆弄起了茶具,又是烫杯子、又是添水,好?像很忙的样子。
季俨的父亲是季恒的叔父,季太傅的庶弟。
因自幼被嫡母,也就是季恒的祖母打压,性子有些唯唯诺诺、软弱无争;族中?聚会他坐最角落,走路几乎贴着墙,小辈们对他无礼,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在季恒印象中?,他这位叔父一直都是位很不错、很良善的人。
看着疼爱自己的祖母欺压叔父的模样,季恒也觉得人真的很复杂……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而?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祖父去世后,叔父也分?得了一小块农田,大约一千多亩,紧挨着季太傅留给季恒的庄园。
只是三年前,季恒扒堤泄洪。其实朱大人控制得不错,但洪水猛兽,也无法精准控制,于是在淹没了季恒的庄园后,还是一不小心?把叔叔的农田也给淹了。
季恒当?时拿不出钱,便说日后一定赔付给叔父,叔父便也没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