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俨系紧了腰带,走到铜镜前跪坐下来梳头?发,拿篦子一下下梳着,说道:“之前累累如丧家之犬,哪好意思回来呢?这两年混得好了,自然要?回来一趟,在乡里乡亲面前招摇过市、扬眉吐气一番了。”
姜洵道:“那?你就到乡里乡亲面前招摇过市、扬眉吐气去,跑季恒这儿来做什?么?”
“嗯……”季俨想了许久,说道,“可能因为堂哥就是我?最想炫耀的乡里乡亲了吧。”
季恒:“……”
姜洵:“……”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
“这三天?都住在长生殿?都在打地铺,没?上过季恒的床?”
季俨也?很是无语,再次看向了姜洵,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调戏道:“便是上过又如何?”
姜洵道:“我?在考虑要?不要?让你活着走出齐国。”
季俨忽然弱势下来,却?牢牢占据了道德高地,说道:“你们姜家的男人?,可真是个顶个的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男女通吃,不拿我?们底层人?当?人?。”说着,看向了季恒,意味深长道,“堂哥,你跟着他可要?小?心呐,小?心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
姜洵吃了一瘪,顿了片刻又“好心提醒”道:“你运回齐国的那?些铜钱,关口已经查验过了,竟没?有一枚足斤足两。”
“……”
季俨心想,吵不过就吵不过,忽然提不相干的事做什?么?简直不讲武德。
此事虽法不责众,但毕竟违法,季俨迅速把一头?长发冠了上去,识趣地没?再接话。
姜洵又道:“还有,那?个派刺客来割季恒头?发的失心疯就是你吧?”
季俨彻底无话可说。
姜洵问道:“怎么,你暗恋季恒啊?”
季俨简直恼羞成怒!
他知?道自己最好认输,毕竟事关那?么多钱财。可他一向委屈了什?么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这张嘴,他实在受不了姜洵这臆想全世界都暗恋季恒的模样,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能从我?割他一缕头?发这件事,推断到我?暗恋季恒的?”
一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头?发是种羞辱。
二来,头?发也?可以拿来扎小?人?。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不是吗?
“行,我?知?道是你了。”姜洵没?回答季俨那?问题,走到门前“哗啦—”一声推开了殿门,对候在门外的左廷玉道,“季俨府中藏了大量分量不足的铜钱,一旦开始流通,便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立刻查抄,勒令回炉重造,重造后抽查分量,若是还敢缺斤少两,那?便直接扣押充公!”
这也?是他对季俨割季恒头?发的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惩罚。
左廷玉不明所以,看向了殿内季恒,季恒使了个眼色,左廷玉这才抱拳道:“……喏!”
姜洵又关上了屏门。
而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季俨府中藏着的八千万钱,都是他准备有朝一日在长安混不下去,便回齐国养老用的。
季俨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姜!洵!”
姜洵道:“我?是王你是侯,你怎可直呼我?名讳?真是没?规矩,叔叔你快管管他。”
季俨也?有理有据道:“你是王,我?堂哥是民,他还不是照样直呼你名讳?我?是你叔叔的弟弟,又是你伯父的爱人?,我?跟他们是一个辈分,是你的长辈,直呼你名讳又如何?”
姜洵只觉得季俨强词夺理,因为在他眼里,季俨是季恒的弟弟,再怎么论也?在他之下。他理了理,认真道:“可季俨,你是我?老婆的弟弟,照理讲,你其实应该叫我?一声‘兄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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