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躺下,宫人便熄了灯离开。
殿外万籁俱寂,月色疏朗,榻上的姜沅很快入睡,呼吸声开始变得平稳。
姜洵则以大字型平躺在了褥子上,左手枕在了后脑勺下,被子一角挂在身上。
他?睁眼望着天?花板,感?到意识分外清醒,一点睡意也?无。
一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在他?脑海中闪现,而紧跟着,便又莫名想起了那幅图。
他?想起少年坐在上面双腿合拢,身体像小虾一样弓起,既羞赧又感?到异样的模样。但?毕竟只是在车上匆匆看了几眼,脸庞他?记得十分模糊,认真?思忆,那五官便又逐渐清晰具象了起来。
肤色定是洁白的,眼眸温润而又疏丽,睫毛很直很长,扑扇起来时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而就这样具象着,具象着,忽然便具象成?了——季恒的模样。
坐在后面那人,竟也?成?了他?自己!
看到这诡异画面的瞬间,姜洵也?吓了一跳,忙坐起了身,感?到心脏“咚咚”乱跳。
姜沅像是被他?这动静惊醒,哼唧着睁了眼,抓抓自己的脸,又撑起身子看过来,迷迷糊糊地问?道?:“……表哥,你还没睡吗?”
姜洵道?:“没有。”
“快睡吧,哥。”姜沅说着,打了个哈欠躺回去,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哥,明天?学堂休沐吧?”
姜洵“嗯”了声。
姜沅便道?:“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隔日一早,华阳殿的人们刚起床,正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家令便带两名宫人登门了。
宫人各捧一个托盘,托盘上还盖着丝帛,说是按公子吩咐来送钱。
几名宦官正帮姜洵上上下下地穿戴,等腰封系好,姜洵便迈步走上前?去掀开了丝帛一角,见里?面是二十吊铜钱,是昨日说好的。
他便又掀开了另一托盘,见上面竟摆着六块金饼,便问?道?:“这是什么?”
家令道?:“回殿下,这也?是公子吩咐的。公子说,铜钱零用,若是有什么大额支出就用这金饼。”
姜洵道:“知道了。”
家令便带宫人告退。
每逢休沐日陪姜沅出游,已成?了姜洵这阵子以来的义务。于是简单用过饭,他?便同?姜沅、晁阳骑马出宫呢。
姜沅特意说,今日不要带郎卫了,三个人轻装简行,到临淄城外走走看看。
又说前?阵子大家都去上课,他?自己一个人闲来无聊,便到城外转了转,不成?想,竟在一处不大起眼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家格外别致的小茶肆,说随便转转便去那里?喝茶,姜洵便答应了。
姜沅这骑术一看便是没怎么下功夫,只会简单驭马,骑不快,三人便在天?策大街上缓缓踱着。
出了临淄城,姜沅似乎也?没有要在城外走走看看的意思,而是径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目标十分明确。晁阳也?没有二话,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而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格外雅致的别院。
正值仲夏,后山上的植被生长得郁郁葱葱,风一吹,便发出“簌簌簌—”的声响,显得整座别院也?格外幽静。
姜洵下了马,牵着缰绳向前?踱去,看着眼前?的招牌道?:“桃源茶肆?”
名字也?很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