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被长公主怼得哑口无言,其他的官员更不敢出头了,这时候,枪打的,就是出头鸟。长公主少时带着数千亲兵平叛乱,助幼帝顺利登位的威名犹在,就连皇帝对着这个长姐都得谦让三分,特许其面圣而不拜,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敢造次。
适当批一批,做做样子,过了,就不妙了。
显国公面朝天子,低了头,躬身道:“臣以为,若要秉公,那么就各打五十大板,方能以儆效尤。”
景帝轻敲龙椅,冠冕之下,面上表情看不真切,许久,才沉声道:“此案较为特殊,又凑得巧,孰是孰非,再论,已无意义,朕这回便不追究了,但若有再犯,无论是何身份,皆论罪处之,绝不容情。”
这般口谕,敲打的是谁,那就见仁见智了。
此刻,众人再无异议,齐声道:“恭听圣谕。”
出了殿门,长公主和显国公互看一眼,显国公尚有话说,长公主已经迈开了腿,步履轻盈地先行下了台阶。
显国公望着女子依旧窈窕动人的背影,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却放慢脚步,再未跟上。
回到公主府,和悦已经等在厅内,主动迎上去,挽着长公主胳膊,极为亲昵道:“我就说了,父皇还是看重表哥,不会轻易发落的,再说了,那张勐恶贯满盈,确实该杀,这早杀晚杀,不都是杀,又何必太计较。”
“女孩子当文雅,不要动不动就把狠话挂嘴边。”长公主对着这个侄女还算有耐心,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提点一二。
更何况,她思子心切,还想多听听儿子在江州那边的事。
“你再同我说说陶氏。”长公主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并不多在意出身,但这女子毕竟嫁过人,还和婆娘打过官司,人品如何,倒是叫人忧心。
和悦自觉中肯道:“姑母放心,陶氏这人能处,寡妇门前是非多,那是外人对她的成见,毕竟生得太美,又无男人可依,稍微有点权势的男人,都能欺上一欺,她若不想想辙,动动心眼子,又哪来的活路。”
长公主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她贵为皇女,不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刻。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真是彦辰外头的妾生的?”长公主多少不信,她从不怀疑自己儿子的品德,就不是在外豢养妾室还偷生子嗣的人。
这叫和悦如何回呢。
直接挑明了,长公主未必能接受,且如今朝堂之上,立弟弟为储君的呼声太高,长公主多半也要顺势而为,这时再来个前太子遗孤,估计又得多生事端了。
最终,和悦只能含混道:“那孩子确有几分肖似表哥,且表哥已经认下,那这孩子就是表哥的,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长公主沉默下来,心叹,没想到,她尚未白发,却已是有孙儿的人了。
千里之外的浦县,陆钰正拿着武师为他特制的小弓练箭,可连发了好几支,却只有一支射中靶心,颇为泄气,一把将银弓丢到地上,负气道:“此弓可恶,欺负人。”
娘亲一来,他就射不中了,先前都还好好的。
陶枝把弓捡起,掂了掂,有点沉。
五岁的小儿,能持弓把箭射出去,就已不错。
陶枝把弓交给一旁的侍从,带着孩子先回凉亭歇息,剥了个橘喂给孩子,待他吃完,又拿帕子给孩子擦拭小嘴和小手,待孩子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才鼓励道:“要不要再去试试,不试也没关系,你今日已经射了不少箭,再练下去,人困胳膊酸,失了准头,也情有可原。”
小儿点点头,又摇头,仍不甘心,又往靶场奔去。
这一回,许是休整过后,精神足了,十射,有五射中了靶心,比较之前,有进步,人也开心多了。
小儿将弓扔给侍从,跑到陶枝身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娘亲,下回,我将射中更多。”
陶枝笑着道:“那我就等着看了。”
小桥这边的树下,魏祯叫住见到他就抬脚转道的赵科,问:“这二人当真不是亲母子?”
为何母子相拥的画面,瞧着怪温馨的。
赵科坚定否决:“三公子您便是问一万遍,他们也不是啊,这孩子生母走得早,夫人帮着养了几年,又带孩子找到了大人,也是难得的缘分,但这孩子跟夫人确实没血缘上的关系。不过,公子切莫在孩子那多言,毕竟这孩子已经将夫人当做亲母了,听不得那些话。”
为着大人的清誉,他们之前说了不少,但大人和陶枝成亲后,他们也不再提了,在孩子的心目中,陶枝依然是他的娘亲,谁也取代不了。